那人背著一個雙肩包，很隨意地靠在牆上，帽簷壓得很低。即使如此，多安也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他不可思議地上前掀了那人的帽子，帽子下是一雙笑得發亮的眼。
那人眼眸裏都是笑意，看著愣住的多安，在他可愛的奶乎乎臉頰上捏了兩下。
“真的是你？”
盛滿不回答他這個傻問題，把自己的帽子扣到多安頭上，不是他還有誰，笨蛋。
……
一整個暑假，隻要多安有空，盛滿便會帶著多安來海邊，一個遊得浪裏白條，一個是撲騰的小黃鴨。
盛滿很滿意地看著，小朋友臉上燦爛的笑容又回來了，多可愛，今年的夏天怎麼這麼惹人愛。
他潛入海底，找了一片又一片的海床，也沒有找到自己心儀的物品。
於是整個九月十月，隻要他有時間，便會來到淺海，一次次下海，終於心滿意足地把一塊紅而圓潤的珊瑚化石捏在手心。
他在陽光下仔細看著，覺得什麼樣的包裝盒都配不上自己的化石，又或者包裝都配不上自己的小朋友。
於是他買了一整塊紅木板，在宿舍裏又切又劇，紅色的木屑鋪了一桌，光打磨就廢了不少的砂紙。
紅木的紋理自然天成，被砂紙一遍遍打磨後更顯古樸潤澤，油性很好，在燈光下閃過絲絲金線。
一個宿舍的人都知道盛滿現在是個手工迷，有空就鑽在宿舍裏不出來。李意來的時候大家就問，你哥這是在幹什麼，看不出來還是個好木匠啊。
李意看著盛滿把紅木匣子收進櫃子裏，上前問道，“哥，你是在準備禮物啊。”
盛滿心情挺好，“嗯，你別說出去。”
“那當然，我到了生日前當天說可以吧？”
盛滿點點頭，那自然可以。
10月29日下午，李意拿著手機，好像在跟誰視頻，聲音有點甜，這是隻有在盛滿家人麵前才會有的態度，“奶奶，哥給您準備了禮物，可用心了！我們都嘲笑他快成木匠了！”
盛滿……
他知道奶奶今天過生日，提前就發了紅包祝賀的。隻是不容他有片刻遲疑，李意的鏡頭已經切換了過來，“滿滿，紅包奶奶都收到了，還給奶奶做了什麼好東西啊？真是的，我這孫子啊就是討人喜歡，乖巧著呢！”
盛滿看見奶奶的鏡頭裏還有一群老姐妹，顯然是過來給他奶奶賀生的。
他喉結滑動，有點惱怒地看了李意，而後在他奶奶轉過視線來時，從櫃子裏拿出準備好的紅木匣子。
“孫兒自己做的，祝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紅木匣子通體潤澤，裏麵打開了一顆被海水打磨地光潤無比的紅色珊瑚化石。
……
10月29日夜，平都港難得一遇地飄起了雪，早上起來已經是白皚皚地一片。
多安晨起的時候，興奮地連外衣都沒有穿就跑到了樓下。雪，他故鄉的雪，雪地上已經有了一些腳印，他不忍心踩新的，就沿著已有的腳印一步步走。
不厚，不是他的國家飄一夜就可以到小腿的雪，這裏的雪太稀有，下了一整晚才隻到鞋麵。
多安捧起一把雪放在唇間親吻，然後印在臉頰上，冰涼的感覺讓他懷念不已。他恍惚間聽到管家的嘮叨，哎喲我的四王子，快進屋去，衣服都不穿回頭又要感冒咯。
他哥如果在家，會直接拿著毛毯來裹人，把他包得像個粽子一樣帶回溫暖的寢室。
現在，他一個人在陌生的國度生活了一年多，終於在打噴嚏之後搓了搓凍僵的手，依依不舍地回了宿舍。
盛滿很早便來找他，今天是周末，居然起得這麼早？
他這樣問著，盛滿含糊不語，帶著他吃早餐，帶他逛商場。眼神總是往他臉上飄，多安納悶地看他，滿臉疑問。
“有沒有你喜歡的？隨便看，哥給你買。”
“啊？”多安總算會過意了，這人是知道他今天過生日吧，這是直接把他帶到商場來買禮物了？
“我都不需要，你送我去補課唄。”今天便不去雪場了，他想結束後再看看雪。
盛滿滿心愧疚地跟了一天，直到晚上再回來，他看見操場上站著的雪熊。
多安喜歡雪，要不也給他堆個雪熊呢？隻是雪下得真是太薄了，一天的行人踩下來，剩下的幹淨雪完全不夠再堆個雪人。
多安不知道情況，被盛滿拉著手腕往前走，再一偏頭便看見一個圓乎乎胖敦敦的大個子，眼前一亮，“你堆的？”
盛滿……
靠，一個雪人就這麼開心嗎？他含含糊糊，支支吾吾。
“謝謝，我很喜歡，真的，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多安微笑著，靠著雪人摸了又摸，“隻可惜少了隻耳朵。”
盛滿趕緊看過去，嗯，確實少了一隻耳朵，“我補上去，現在就補。”
多安拉住他的手，“不用，這樣挺好的，很獨特呢，我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