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在公司裏都有了幻覺,剛才還隻是聲音,現在已經能看見活生生的人。
金黃色的小腦袋微側著,側臉看見上揚的弧度,多安在笑。
轉過來的側臉看到他,笑容凝固在臉上,眼睫眨了眨隨後低下頭。
即使是幻覺,盛滿也痛得不可自抑,他知道要放手,知道要看開,可是……哪怕是幻覺,多安躲閃的眼神也能讓他肝腸寸斷。
他緊緊閉上眼,不想在員工麵前失態。
托大了,或許他該預約一下心理醫生了。
再睜眼,原本的幻覺居然沒有消失,幻境裏的人更近了兩步,站在他的麵前!
盛滿緊抽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就聽見幻境裏的人含著笑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他的幻境從來都沒有這麼真實過,眼前的人笑意盈盈,藍寶石的眼睛亮閃閃的,紅豔的唇一張一合,他甚至能看見一閃而過的小舌尖!
熟悉的氣息又靠近了一點,粉嫩的掌心在他眼前搖晃,“嗨,回神了。”
還是笑,他怎麼會在他的幻境裏笑得這麼甜?
身邊有人搭在多安的肩上,盛滿像個反應遲鈍的木偶順著手臂看過去,看清張知知的臉。
原來如此。
唇下咬出痛感,盛滿眼中清明一片,原來不是幻覺,他嗓音低啞,“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不知道,我日日都能和你相見的。可是還是很想念,想得抓狂發瘋,輾轉難眠。
“我,”他清了清嗓音,多安臉上的笑容格外刺眼,他怎麼會笑得這麼甜?“我還有重要的事,先回辦公室。”
他說完,狼狽地想逃,多安笑得更開心,“好啊。”
狼狽不堪的是他,落荒而逃的也是他,沉溺在過往無法自拔的還是他。
盛滿悲哀地想,或許從七年前的“盛滿,你說分手,我同意了”開始,多安就已經放下了。一直放不下的是他,是他抱著執念找了七年。遇見什麼也記不得的多安,是老天爺對他的憐憫,給了他短暫的美夢。
現在夢裏的人醒了,多安徹底好了,他再次開朗而明媚。
美玉不再蒙塵,屬於多安的將是幸福而美滿的陽光大道。沒有他這個人渣在一旁,他每天都可以笑得這樣開心。
看見了嗎?盛滿哢嚓一聲打開辦公室的門,遊魂一般陷進老板椅,雙手插進發絲揪成一團。
是啊,你看見了嗎?多安已經走出來了,他不再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為離開了他。
一個月的時間,多安就走出來了,隻要不在他身邊,多安會活得更好。
這個認知讓他痛苦萬分,如果沒看過多安這樣笑,或許他還能自己騙自己,他曾經給過多安所有,他們曾經快樂過。
可是他看見了,再也沒有自欺欺人的理由,他徹底輸了,一敗塗地。
他以為的好,隻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他以為對多安很好了,掏心掏肺了,可是沒用的。他低到了塵埃,站在一塊土丘上捧著自己僅有的泥巴娃娃,還一心覺得已經給了多安莫大的歡樂。
多安是一座山,他不需要低頭委屈自己得到的僅僅是一個泥巴娃娃。隻要多安肯抬頭,肯向四周看一看,多的是他盛滿給不起的風景。
他終於……徹底地……丟了他最心愛的寶貝。
……
多安看著盛滿單薄的背影,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瘦了很多,眼底下了一片烏青。
盛滿小麥色的膚色並不能完全遮蓋住所有的瑕疵,睡不好的表症都顯在臉上。
他心疼了,按了按自己的心髒,無聲罵了句混蛋。
張知知被肉麻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們這是在演情景劇呢,還好久不見,幾個小時的事情能不能別這麼肉麻?”
多安跟著張知知來到他的辦公室,張知知的辦公室比盛滿的要有生活氣息,桌子上擺著隨手可吃的零食,多安拆了袋子直接吃了起來,“是好久不見了,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你們前幾天不是還出去玩的嗎?”
“我一個人去的,他沒去。”唔,這袋水果幹不錯,給盛滿帶一點兒。
“哎呀,你看兄弟耽誤了你們夫夫的旅遊了,一個人玩得好嗎?要不再讓盛滿陪你出去玩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