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門應聲而開,抱著被子枕頭的大個子與頂著毛巾的多安四目相對中。
“你怎麼來了?”多安懵懵懂懂地讓開路,看著盛滿抱著被子進宿舍。
“我覺得你怕黑,來陪陪你。”盛滿看了一圈,沒看見克紮,裏間的浴室有水聲,應該是進去洗澡了,“哪張是你的床?”
多安……他什麼時候怕黑了?他連夜路都敢走,他怕黑?
“這張。”身體還是不聽大腦指揮,把自己的床鋪指盛滿看。
盛滿看了看,指了指多安對麵的床鋪,“對麵這張誰睡?”
“知知。”
‘知知,嗬,叫得這麼親密。’盛大滿吐槽。
靠,張知知也是我情敵?盛滿雷達豎了起來。
‘不是,友方。’
友方你還這麼酸?
‘廢材,少說話,多盯著你老婆。’希望你永遠不要懂為什麼他會這麼妒忌張知知。
“你去哪兒?”盛滿把張知知的被子放到王承誌的床上,追上多安問。
“扔垃圾啊。”多安晃了晃垃圾袋,“很快回來。”
多安有潔癖,垃圾袋裏的垃圾不能過夜,他嗅覺敏感,總覺得沒倒的垃圾會飄味兒。
“這麼晚了,我來。”盛滿拎過垃圾袋,“你陪我唄,頭發還滴水嗎,用毛巾吸一吸,吹個風幹得快。”
“哦。”多安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抱著毛巾開始搓頭發,“我不怕黑。”
“我怕黑。”盛滿不用教,開始在線撩老婆,“我一個人在宿舍裏黑漆漆的一片,睡又不敢睡,你別告訴別人我怕黑哦,他們會笑話我的。”
校園裏寂靜一片,因為是假期,連路燈都沒有。
還好今夜明月皎皎,柔和的月光灑下來,映著兩個清晰的背影,他們披著月光。盛滿的身體微微靠向多安,與他並肩向前走,沉迷地看著藍寶石眼裏細碎地月光,清澈而純粹。
裸露的胳膊在行走間相碰,有微微的電流遊走過整條手臂,多安微微讓開了點距離,“你明天幹什麼?”
“陪你。”盛滿扔了垃圾袋,接得很順口,厚臉皮也厚得鎮定自若。
多安睫毛微顫,聽盛滿再一次肯定地說陪他,心裏說不感動不假的。
他孤身在外,不能跟家裏人聯係,隻等著逃婚的事過個兩三年漸漸被人們淡忘,最主要是等著逃婚對象找到合適的人。
這兩三年的時光裏他無依無靠,開學的時候遇到盛滿是意外,現在盛滿對他這麼好,平生第一次他想抓住一個人的溫暖不放手。
但是他明白,盛滿不一樣,從轉過頭看見這個帶著點痞壞的笑容開始,他就很喜歡這個一直關心他的大男孩,很喜歡這個像哥哥一樣的朋友。
“盛滿。”有風吹動樹葉,沙沙響成一片,多安笑著往後退,迎著月光也迎著一束熱烈的朝陽,“我們明天去遠行好不好?平都港這麼大,我連市區都沒走出去。”
這是多安今天第一次說我們,我和你,兩個人。盛滿彎了彎嘴角,踩著他後退的腳印,“好,我們去遠行。”
因為盛滿提前回來,多安開始期待起小長假,回來的時候頭發已經半幹,他準備用吹風機吹兩下。
克紮已經彎腰給他把插頭插好,克紮不喜歡笑,總是嚴肅著一張臉,少的的鮮活表情都在多安麵前,“吹兩下就好,傷頭發。”
盛大滿在磨牙,死狐狸太能作,對他老婆笑得這麼浪蕩!
“克紮你是不是有弟弟妹妹呀?”多安隨口問了一句,他自己是弟弟,平時三個哥哥都特別寵他,什麼都想得周到。
“嗯,不過還很小,”克紮在齊腰的位置比劃了兩下,“才這麼高。”
“是弟弟嗎?”
“嗯,弟弟,沒有你可愛,他牙齒還沒換全,缺了好幾顆牙。”
吹風機轟轟的雜音響了起來,半長的頭發三兩下就能吹好。
克紮意味深長地看了盛滿一眼,唇邊掛著一點淡漠高深的笑。
盛滿看也不看他一眼,等著多安上了床鋪便熄燈。
黑漆漆的眼睛在暗夜裏鎖著他的目標,看著隆起的被子還是不可思議,這是以後要跟他渡過一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