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在這個圈子裏涉足多深,我大概在心裏有個數。他們從小也對我守口如瓶,至少從他們倆失蹤,還有母親一直以來的線索來看,我不可能無動於衷。
“當時,我跟著張大佛爺,下了很多回鬥,當時我也年輕嘛,有衝勁,也有很多收獲,你那把刀,當時我從地下一個將軍墓裏取出來的寒鐵所打造的,我就拿著這把刀出生入死。
但,為佛爺做的事情越多,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就越發覺得有些難以釋懷,總覺得這裏麵不是我這種小卒子能摻和的,我看著很多人就這麼死去,甚至連後都沒有,我就萌生了退意。這個行當終歸是不光彩的,當時幹這行隻是無奈之舉,畢竟要生活。我不想自己家世世代代都牽扯進來,有一次下完鬥,我就跟佛爺說,自己幹不動了,還是想成個家了,就離開了。”
爺爺掩麵開始歎起氣來,不住地一個勁搖頭,自責道:“果然啊,挖人墳墓是要遭報應的,我想離開這些是是非非,但你老漢就是被迷昏了頭,還是牽扯進去了。更不要說你媽了,她本來就是九門的人,哎。這麼多年了,這個圈子各種清洗,背叛,已經屢見不鮮,我是沒有想到,你也會牽扯進來,命啊,命啊。”............
聽了爺爺的話,我陷入到沉思當中,果然父母的失蹤都跟那些事情有關聯,但即使知道了這些,現在的我也無能為力,隻能日後再做打算。看著爺爺那自責的模樣,我心裏一酸,可這些事情已經跟我有關聯了,便不可能置身事外。
隻是不知道身為解家當家的解雨臣,對這些事情的了解程度又有多少呢?我想這些事以我隻身之力是很困難的,但如果有解雨臣的幫助,會好辦很多吧,再加之我的母親既然是解家的,解雨臣應該知道些什麼。
爺爺說著自己要回去休息了,我便扶著他回了屋裏,隨後也回了自己的房間,路過解雨臣房間時,他已經把燈關掉了。
“換個說法說,假設你本是個燒柴的,而解家的那個人就是放羊的,你和他聊一天,他的羊吃飽了,目的達到了,而你的柴呢?你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這是爺爺最後說的話,我躺到自己床上,消化著今天大量的信息,愈發感到焦慮和迷茫,我應該怎麼做?盯著天花板,感受著自己的鼻息進進出出,大腦也愈發地疲憊,想著想著,我就這麼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雞鳴犬吠聲就把我吵醒了,一看時間才七點半。我把枕頭從脖頸下抽出,蓋到自己臉上,捂住耳朵,但此起彼伏的雞叫聲實在是太吵了,我隻好從床上起來。沒能睡成懶覺的我揉著自己的肩膀,由於這床板太硬了,昨晚也讓我沒有怎麼睡好。
拖著這具沉重的身軀,我來到院子裏,解雨臣已經起床了,他腰間係著他自己帶來的圍裙,正幫著奶奶掃著院子,有說有笑的,給我一種賢妻良母的錯覺。我原以為他隻是在北京這麼早起來,沒想到來鄉下了還是這個習慣,我不禁感歎,難道這花爺就不能把這裏當農家樂嗎,好好放鬆下。
我揉著亂糟糟的頭發向他們問好後,便去洗漱,然後吃早點。早飯是奶奶做的油茶,這種油茶是四川的特產,主要原料是油,辣椒,酵母,麵粉,黃豆和饊子,吃起來像糊糊一樣,但是鮮香麻辣,味道很好。
吃了早點,也就有了力氣,想起來早上那些吵我睡覺的雞,氣不打一處來,我就偷偷摸進雞圈,準備給它們一點教訓,我小時候就有這樣的惡趣味,追著雞跑,把它們嚇得咯咯叫。我找了根竹竿,戳了幾下公雞的身子,整個雞舍就開始撲騰起來了,我也滿意而歸。
院子裏的解雨臣聽到這邊的動靜,晾著剛洗的手,朝我走來,笑著說:“怎麼還拿雞出氣啊?”
我心說花爺你可別拿你這種每天早上五點睡起床的人跟我比,我可是想睡覺的。我把竹竿立在我身邊,叉腰道:“花爺,這裏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
解雨臣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奶奶,奶奶也叉著腰看著這邊,她道:“你這費頭子娃兒,我的雞要是遭你嚇來不下蛋了,我才收拾你。”費頭子在四川話裏就是說一個小孩調皮搗蛋,愛惹麻煩,在奶奶眼裏,我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小跑過去,從奶奶手裏奪過笤帚,道:“奶奶,你去休息吧,我來我來。”然後輕輕推著奶奶的後背,把她扶到了躺椅上,並對解雨臣說道:“要不你也休息休息,當成自己是來農家樂度假。”
解雨臣朝我笑道:“那就麻煩了。”說著就把圍裙解下,搭在了躺椅上,然後人躺上去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搖了起來,好不愜意。
雖說一開始也就沒有想過他會幫忙,畢竟他有著比較嚴重的潔癖,但他居然客套都不客套一下,見了解雨臣這副模樣,讓我越想越無奈,埋著頭就開始幹起活來。
我把院壩裏的灰塵清掃了一下,還給菜園子裏澆了點水,而解雨臣在和奶奶聊著天。我搖了搖頭,去廚房拿家裏的青城飄雪泡了兩杯茶,正如《茶譜》中所寫:青城,其芳芽雀舌、鳥嘴、麥顆,蓋取其嫩芽所造。青城飄雪屬於花茶,裏麵有茉莉花蕾,雖然說這茶名氣可能不如峨眉山的碧潭飄雪,但同樣香甜甘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