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阿寧的展覽(1 / 2)

阿寧舉辦的展覽並不十分有趣,有些文物我甚至親手摸過,便少了一分新鮮感。

但這些文物對於國內的專家來說,則是很重要的一手史料,隨處可見有些長者帶領三兩個年輕人在用本子記錄些什麼,我判斷這些人可能是學曆史或者考古的學生。

我杵著支架,晃晃悠悠地打了個嗬欠。黑色的長裙能把腿上纏著的繃帶遮住,參與此類的活動,難免會穿得正式,比起所謂美感,對於我更重要的是,是否方便上廁所。

在遠處看到解雨臣和阿寧兩個人和幾個西裝中年男人正握手交談著,後麵跟著一群跟班。

領頭的西裝男人額上的皺紋趕得上我爺爺了,戴著個小眼睛,下巴尖尖的,渾身大家風範,看著很和藹的樣子。

我眯起眼睛,好像想起在新聞上看見過他。他開口便引經據典,語調悠長緩慢,解雨臣和阿寧很有耐心地陪同著他,在展館裏轉了轉走了個過場,走到哪裏,都會有幾個類似於記者的工作人員在後麵記筆記,或是幫忙拍照,這也許就是必經的程序。

快要路過到我這邊時,工作人員不由分說地提前把我扶到距離他們半米遠的空地,作為閑雜人等,我就像古時官員巡訪時,被隔開的平民百姓般,隻能在人潮裏可憐巴巴地瞥一眼被前呼後擁的達官貴人。

八麵玲瓏的青年才俊似乎得到那個中年人的很多關注,解雨臣很會和長輩打交道,禮數做的很足,阿寧配合著他說了很多,一路歡聲笑語。

後麵中年人在展會中間跟大家合了張照就向大家致意離開了,很快解雨臣便踱步到了我附近。

我察覺到他的到來,轉頭繼續欣賞麵前的一幅唐卡,前麵的古董我就草草地掃了一眼,實在是逛累了就在這裏站了很久。

唐卡上的主人公盤坐在圖像中間靠左的位置,威嚴怒目,露出他的腳掌心。掛著一串念珠的左手指著他旁邊的藍色三眼雄獅,右手拿著一個金色的碗。他的周圍有一團團祥雲,和幾個麵色肅穆莊嚴,朝向著他的和尚,而身下有一尊被骷髏和地獄火纏繞的藍臉人物,長著大口,手裏拿著金剛杵。喵喵尒説

解雨臣站到我後麵,上前俯下身子仔細端詳著唐卡,在我耳邊輕聲道:“這應該是宗喀巴大師。”

“麵前有介紹牌,我識字,不用再次解說了。”我沒有給他機會讓他展示自己的過人才識,隻是他吐息和鼻息吹到我的耳朵上,讓我感覺有一絲癢,我皺眉不禁把脖子縮了起來。

解雨臣繼續把臉貼近我,他俯身的模樣,似吻又似耳側輕語,隨口提了一句:“怎麼?你喜歡嗎?”

我很清楚的知道,其實如果能看清楚他的表情的話,實際上他應該是在麵無表情地認真看著畫。

耳朵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吹氣,以前很不喜歡這種讓人心神不寧的事,現如今也隻能將脖子扭著,把他的臉輕輕推到一邊,一本正經地回應道:“雖然你應該是在說唐卡,但我不喜歡,我說的是現在的你。”

解雨臣點到為止,麵上帶些遺憾,知道那一套沒有用,便假惺惺地說到:“不像以前那麼客套了,果然你現在連委婉的話都不想多說。算了,那你喜歡這幅唐卡嗎。”

“還行,很好看。”

他說著,掏出手機對著畫拍了一張:“繪畫唐卡的過程是難以相信的複雜,要求繪畫者保持著平靜虔誠的心境去一筆一劃的去勾勒,融入了許多心血。把這過程比作是繪製一副藝術品,倒不如說是一場苦修佛法的磨煉。過去我每每看到這些畫,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滿足於視覺的衝擊力上,看得越多,實則這東西厲害的地方是在無論怎麼看都毫無破綻的穩定感上,特定的布局和設計規劃是需要無數的臨摹和記憶,而這是信仰給予了他們那股讓人篤定的力量。而我很喜歡那種穩定感。”

“人有思想和信仰,所以才會和隻知道饑渴的動物有根本區別。可是,信仰同時是顆子彈,無數的動機都可以因此解釋,讓人超越人性,很可怕。做個沒有信仰的人也未嚐不可。”

解雨臣收回手機,曾經他經常被委托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最離譜的是和一個信仰邪/教的女子接觸,她作為委托人其中的一個線人,帶著從俄羅斯運來的貨物和他交易,她表麵上和善的樣子,背後其實是被洗腦後的結果。

“無法想象怎麼發生的。”我是個實在的人,對精神類的東西都無法理解。

“用心理學的話來說,就是對個體的潛意識的利用。個體的腦神經存在眾多認知區域,這些區域都依靠相應現實的刺激而維持。”解雨臣解釋道。

“所以,當刺激個體,讓此處於一種十分興奮的狀態之中時,這種來自外部的興奮狀態會“滲透”到個體的身體當中,進而使得身體狀態也變得興奮甚至是亢奮,假如機體長時間處於這樣的狀態之中時,精神上的“防備狀態”就會鬆懈,就會接受他接收的有限信息,導致自己自願被控製。”

因為不知道她中途想做什麼報複社會的事,所以一舉一動都給他一種很滲人的感覺,幸好職業素養使他能保持表麵的平靜,等下次見到這個人,就是報紙上某條新聞下附帶的馬賽克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