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的時候,周以榮的媽媽始終看著窗外,她有著極漂亮的側臉,看起來很年輕,臉上帶著笑,本人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周以榮此時正在手術室搶救這件事的影響。
看到她這樣,李辰逸也逐漸恢複冷靜,但對於她說的這些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
好在周以榮的媽媽並沒有想要他回答,又或者說,她隻是在同自己闡述一個事實,察覺到李辰逸的視線,她隻是將李辰逸的手握的更緊,在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變得更加明顯以後,她才說:“我曾經詳細問過以榮你的性格……也告訴過他,對你要死纏爛打,堅持不懈,辰逸,我不知道我這樣的話有沒有給你帶去過麻煩……但你知道,我是以榮的媽媽,我愛他,我希望他凡事如意,也希望他能擁有一段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
直到這一刻,周以榮的媽媽終於露出她比較脆弱的那一麵,眼泛淚花,聲音哽咽,就在李辰逸開始變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時,周以榮的媽媽轉身看向他,說:“我之所以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想告訴你,這是以榮自己的決定,你沒有任何的錯,也千萬不要太過自責。”
李辰逸可以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卻不習慣別人為自己做太過周詳的考慮,聽到周以榮的媽媽這麼說了以後,他很快搖頭,說:“不,不是,我自己也有錯。”
究竟錯在哪裏,李辰逸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但不管怎樣,周以榮是因為他才變成如今的這種樣子,港城的人,骨子裏透出點傳統的意味,尤其是那些所謂的豪門,他們最在乎的就是香火的延續,自己子孫輩的安全,這麼想了以後,李辰逸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十分的不禮貌。
和先前一臉冷漠且無動於衷的表情不同,此時的李辰逸,就像一個因做錯事顯得有些羞澀的大男孩,看到他這樣,周以榮的媽媽終於明白,想這孩子不過是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太好,除此之外,他並非像自己兒子所說的那般,已經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
想到他的身世,還有自己兒子平時的那種行事方法,周以榮的媽媽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說:“辰逸,放心,以榮不會有事的。”
聽到她小聲的安慰,李辰逸點頭,淺笑著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語氣中帶著點篤定的意味,但實際上,沒有人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李辰逸陪在周以榮媽媽的身邊安靜的等待手術結果,直至天亮,周以榮的手術終於結束,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脫離危險期。
周以榮被推進的時候,一直忍耐的周楚皓終於因一通電話忍不住爆發,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李辰逸還是聽的很清楚,那些圍堵他們的小混混,以及那部運輸車的司機,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被他們找到。
“辰逸,我過去一下。”
李辰逸點頭,看著周以榮媽媽的背影,他想也許就像之前周以榮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般,周宛思找到的那個靠山,不管權勢財富,都在周以榮,甚至周家之上。
隻是此次那人觸及周楚皓的逆鱗,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李辰逸隻是一動不動的坐在走廊上的那張長椅上。
就近原則,周以榮如今所在的這家醫院的醫療條件隻能算作一般,雖然周楚皓很想將周以榮轉去其他的醫院,但目前周以榮的情況並不允許,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將城中比較有名的醫生請到這裏。
說話間,一群人漸漸走遠,李辰逸猜他們應該是去了醫院的,對於周以榮的事,自己似乎並不能幫到他們什麼,這麼想了以後,李辰逸很快起身。
“以榮!周以榮呢?!他的手術結束沒有?!”
不遠處,是拉著一個剛從手術室走出來的護士問個不停的陳泊橋,自上次自己在片場當著很多人的麵扇過周以榮一個耳光後,李辰逸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他,後來他大概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等到他抬頭看見自己,陳泊橋很快就朝李辰逸走了過來。
走路的時候跌跌撞撞,麵色蒼白,一副驚慌失措到快要昏過去的模樣,李辰逸站在原地看著他,隻覺得周以榮這一生,大概都找不到一個比陳泊橋更愛自己的人。
雖然陳泊橋對自己做過很多不好的事,但此時看到他,李辰逸已經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惜陳泊橋一如既往的記恨著自己,在離李辰逸兩步遠的地方,他加快腳步抓住李辰逸的手臂,說:“都是你!是你將以榮害成這個樣子的!”
說話的時候,他抓著自己手臂的雙手開始無意識的用勁,就像兩把鐵鉗,李辰逸靜靜的看著他,說:“幾天前,我在報紙上看見你與別人訂婚的新聞,陳泊橋,既然你這麼愛周以榮,那你就應該堅持,但如果是你自己答應與別人訂婚,你就應該對那人負起應有的責任,還有,你也應該學會尊重她。”
李辰逸的話令陳泊橋恢複些許的理智,想到自己的現實,他最終隻是握緊李辰逸的手臂低著頭,說:“你知道什麼?你不知道以榮對我們家做了什麼事……雖然我愛他,也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但與此同時,我也是我爸媽的兒子,我兩個哥哥的弟弟……我並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就像你說的那般,既然我已經答應與別人訂婚,我就一定會履行自己的承諾,負起自己的責任……隻是,我真的很擔心他……”
手臂上傳來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隻是這一次,李辰逸並沒有推開他,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平複了自己情緒的陳泊橋才抬頭,說:“李辰逸,算我求你,稍微對周以榮好一點,雖然他平時看起來很冷漠,做事似乎也不盡人情,但實際上,當他愛著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將自己的整個世界捧在你麵前,你可以隨意同他發脾氣,一個電話,他就可以推掉所有的工作不遠萬裏的非來看你,就算自己很困,如果你想同他嘮叨,發出些無所謂的感概,他也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聽你說話,以一種極其理智的方式安慰你……李辰逸,或許他之前對你做過很不好的事,但如今他這樣……倘若他能安然無恙的醒過來,你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