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完)(1 / 3)

那天晚上我照例失眠,抱膝坐在窗前,直到東方天際發白。

第二天晚上陸雅航來的時候我正在廚房攪著人參雞湯,小秋告訴我陸先生來了,我放下湯勺,走出廚房。

“肖小姐。”他優雅的向我點頭致意,儀表堂堂無懈可擊。

聽名字就知道他和陸醫生是兄弟,可是兩人卻截然不同的個性。陸雅舷醫生遊離於家族事業外,開朗幽默,待人熱情。陸雅航繼承家族事業,儒雅嚴謹,處事淡然。

陸家和賀家的生意水乳交融,上一輩還有姻親關係,嘉衍當初向我介紹陸雅航的時候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兄弟。

我於是自作主張的叫他陸大哥,他從來都是恍若未聞,彬彬有禮的叫我肖小姐。

“肖小姐準備好了嗎?”

“嗯,好了。”接過小秋遞給我的保溫桶,裏麵裝著我燉了一下午的雞湯。

他向來不肯輕易施舍的目光輕輕掃過我,不讚同地說:“肖小姐,你沒有別的衣服了嗎?”

我身上穿的都是來香市之前我的舊衣舊鞋,一般大學生穿的式樣,我看著還好,但必定不入他眼。

“這個衣服很保溫。”我看著他說:“是舊衣服了,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穿的,一會在山上,我怕把那些新的衣服弄髒。”

“賀家的夫人不需要這麼節儉。”

“你還叫我肖小姐不是嗎?”我低頭看著腳尖,靜靜地說:“而且那些嘉衍送給我的衣服,我不想弄髒。”

去景元山要經過著名的香市大街,大概前麵出了什麼事故,一向暢通的香街堵了起來。

相比其他司機不時得探出頭來咒罵兩句,陸雅航顯得淡定得多,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我卻因為車內過分的安靜有些不自在。

“今天沒有麻煩到你吧。”

“還好。”

“噢……”

實在找不到話搭訕,我轉過頭,拉下車窗。

有東方明珠之稱的香市這時仍然燈火輝煌,幾個小商販趁機在蝸速的車陣裏兜售著報紙香煙等零碎雜物。有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走到我跟前,低頭彎腰怯怯的問:“小姐要不要玉蘭花,可香了。”

她殷勤的把手裏的托盤給我看,幾十朵白嫩的玉蘭靜靜的躺在托盤中,香氣盈盈,含苞待放。

她的口音並不像香市本地人,略帶吳音,聽來很親切。衣服明顯穿久了,隱隱有些發白。她殷殷的看著我,我有些為難,我身上哪裏有錢,問陸雅航開口是絕對不好意思的。不抱希望的在舊衣口袋裏摸了摸,居然摸出了幾十塊錢來。大概是一年前胡亂塞裏麵的。

“人民幣可以嗎?”

那婦人連忙點頭:“要的要的。”

她拿了一個紙盒,裝了十幾朵玉蘭花遞給我。我接過,車內立刻被玉蘭的香氣盈滿了。

拿了一朵在手中看了半天,不小心揉碎了,滿手的玉蘭花香。

因為堵車的緣故,到景元山已經差不多十一點了。

目的地是賀家在景元山上的一處小木屋,說是小木屋,其實是一座兩層木質樓房,屋外圍著籬笆,種些蔬果,一派田園風光。

我跟在陸雅航身後走進木屋,低頭換了鞋子,抬頭的時候卻毫無準備的對上角落裏的落地穿衣鏡。

不由一怔。

如果今天陪我來得人是嘉衍,這麵鏡子肯定早被收走了,自從我被嘉衍從賀嘉聲那裏救回,玫瑰園裏所有的鏡子都在一夕之間消失了。

注視了鏡子裏的人幾秒,有點恍惚。陸雅航在我身後看著我,鏡子裏的他目光深邃難解。

一陣靜默後,我把手裏的保溫桶遞給他。“我出去走走,剛剛坐車有點暈。”

四月底的天氣已經比較暖和,但是夜晚的山頂還是有點涼,風聲很大,腳下便是香市的不夜燈火,我站在這山顛之上,滿目盛世繁華,卻隻覺得荒涼。

身後響起“嗦嗦”的踩在草地中的腳步聲。

“那邊有木椅。”

“嗯。”我應了聲,回頭看下長椅有些遠,就隨便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來。

“心唯從來不會這樣。”他似乎有些感慨,“嘉聲太糊塗。”

我稍做思考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想笑,原來這些事情在他看來隻是賀嘉聲的糊塗,或者其實不是賀嘉聲糊塗,是我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