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八萬人的隊伍,堪比一次小型戰爭的真容,但卻遭了襲擊,這事兒如果不是親身經曆的話朱瞻垶是說什麼都不會信的。
但事情就發生在他的身上,那源自於左肩的疼痛時時刻刻不在提醒著他自己現如今的境遇。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拿出來的計謀有朝一日會被用在自己的身上。
因為瓦剌牧民越界放牧的事情,朱瞻垶特意去斡難河周邊走了一早,然後才朝著穀王封地的方向而去,但沒曾想這就連朱高煦、朱高燧二人都不知道的臨時線路卻遭了伏。
康哈裏孩,這裏並不出名,在來這裏之前朱瞻垶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但他卻在這裏栽了個跟頭。
不僅栽了個跟頭,這周圍的環境也如一隻隻大手一般在他的臉上狂扇耳光。
現在大明誰都知道皇太孫在永樂八年的那次北征之中立下了大功,不僅生擒韃靼丞相馬兒哈咱,還斬殺了本雅失裏的左膀右臂哈兒達歹,成為北征隊伍中功勞最大的人。
而這康哈裏孩的地勢和他當初在肯特汗山東側伏擊馬兒哈咱時的地勢不說是一模一樣,但也是相差無幾了。
這康哈裏孩和三峽口雖然是兩個名字,但實則是一個地方,隻不過一個是草原人的叫法,一個是漢人的叫法。
“真的是終日玩兒鷹卻被鷹叼了眼!”朱瞻垶恨恨的看著三峽口的出口處,心中的那種憤怒和屈辱實在是難以發泄。
“你還是小心點兒傷口吧。”朱高煦緊了緊身上鎧甲的皮繩,瞥了一眼自己的大侄子。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被引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更別說你的年紀還這麼小,經驗不足,這也正常。”
“再說了,這裏名義上還是我們大明的疆土,誰也沒曾想過會本雅失裏會潛入到這裏來。”
是的沒錯,這次伏擊朱瞻垶的不是別人,正是在永樂八年大明北征的戰爭中失敗逃走的本雅失裏。
這兩年,如果要說慘的話,草原上可能沒有人比本雅失裏還慘了。
在戰敗之後,本雅失裏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很果斷的撤退到了斡難河以北,決定休養生息,伺機東山再起。
但這是個吃人的時代,如果你自身不夠強悍,那你就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兵敗之後的本雅失裏就是這樣一塊肉。
雖然大明很快就接收了韃靼的舊地,沒有給瓦剌雀巢就占的機會,但瓦剌卻也不會就此罷休,拿大明沒辦法的他們把矛頭對準了戰敗的本雅失裏。
斡難河周邊雖然比不上臚朐河與闊灤海子那種豐美的草場,但作為黃金家族乞顏孛兒隻斤氏的興起之地,瓦剌也是不打算放過的。
蚊子腿尚且是肉呢,更別說一塊比不上羊腿但卻稱得上是羊排的地方。
要說馬哈木也是著急了,他本來可以有更好的機會來處理本雅失裏,因為在戰敗之後本雅失裏是想要轉投馬哈木這個妹夫的,但卻因為馬哈木的著急讓本雅失裏有了遲疑。
試想,一個在你勢弱之時毫不留情的妹夫,本雅失裏怎麼敢輕易相信?
最後,事情以本雅失裏北逃不裏牙惕、瓦剌占領斡難河以北土地為最終的結局。
不過一生顛沛流離,但卻也嚐過權利巔峰滋味的本雅失裏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他西逃帖木兒帝國、回歸草原後東征兀良哈、西占哈密的經曆讓他不甘心就這麼就此平庸下去。
他逃到了貝加爾湖附近的烏蘭烏德,積蓄實力以待東山再起。
經過一年多的蟄伏,再加上本身也帶了一些人過去,本雅失裏也是拉起了一支四萬餘人的隊伍,就在他野心勃勃的想要重返孛兒隻斤的祖地斡難河時,他收到了一個消息。
南明的皇太孫朱瞻垶親自帶隊北巡。
俗話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如今再次聽到了那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的名字,本雅失裏的牙都快咬碎了。
當下他就做出了決定,讓他的兒子答裏巴帶著三千人偷偷進入斡難河附近,伺機埋伏。
就這樣,在本雅失裏的隱忍、朱瞻垶的大意之下,這康哈裏孩的伏擊戰就這麼誕生了。
其實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哪怕是用埋伏的計策,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想要對一支超過八萬人的隊伍實行斬首計劃也是沒有可能的,但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這三要素中答裏巴占了兩樣。
天時和地利。
朱瞻垶轉向穀王封地的這一天,正好草原上起了大霧,雖然不至於達到能見度不足百米的那種程度,但可視距離也不超過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