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地球四十六億年來最特殊的一個物種?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
但有一點毫無疑問,那就是自人類誕生的五百萬年以來,人類是最特殊的一種生物。
有九個大腦三個心髒的章魚沒有人類特殊,能在真空以及零下272度和零上151度存活的水熊蟲也沒有人類特殊。
人類真正特殊的地方不再於身體,而在於思想,在於情感。
思想和情感賦予了人類特殊的社會性,但也給人類帶來了太多太多的變數。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有什麼大作為,但穩紮穩打腳踏實地,安安穩穩一輩子。
有的人一生行善,見誰都是笑容以待,從不因為身份、地位、容貌和肢體有任何偏見。
而有的人,則會因為某個人、某份情感,甚至是某句話而走上極端的道路。
陳成就是這樣的人。
沐昕原本以為陳成這個人就是激進了一點,偏執了一點,莽撞了一點,但他的心還是好的,因為他也是希望大明越來越好的。
雖然後來因為經曆、情感和社會關係等原因導致他愈發地鑽牛角尖了,但朱瞻垶對他的重用算是拉了他一把。
但沐昕從未想過,陳成……不!應該說是一個人能夠激進到這種地步。
看著陳成腳邊那仍然散發幾分血腥氣的布包,沐昕的心情很是複雜。
哪怕是用石灰進行了防腐的處理,也掩蓋了部分的血腥氣,但沐昕仍然感受到了那不停地往他鼻子裏鑽的味道。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走到這一步?”看著大口喝酒,頗有一種痛快之意的陳成,沐昕很是複雜地開口。
“為什麼?”陳成倒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僅僅不過兩息時間就恢複了正常。
“我以為我跟你說得夠清楚了,怎麼你還會問?”
“太孫殿下授意你……”
啪!
沐昕剛開口,陳成就一巴掌排在了桌子上,被震得跳起來的杯子在桌上滾動了兩圈,掉落在地,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別亂說!”陳成的聲音很沉,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已經有些生氣了。
“太孫殿下是激進沒錯,但你可曾見過殿下殺過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那為什麼……”沐昕看著仍舊在竭力維護朱瞻垶的陳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太孫殿下於我有知遇之恩。”陳成重新恢複了平靜,重新為自己拿了個酒杯。
“太孫殿下是儲君,是未來的太子,更是未來的皇帝。”WwW.com
“有很多事情他必須要做,但有很多事情他連碰都不能碰。”
“既然不能碰,那就必須有人代勞。”
“可是也不至於如此啊!”沐昕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質問。….“南掌國王是無辜的啊!”
沒錯,陳成腳下的那個布包裏放的就是南掌過往的頭顱,是他派人把即將進入安南地界的南掌國王以接應的名義給帶了出來,然後殺掉。
“是,他的確是無辜的,但他擋了太孫殿下的路。”陳成語氣平澹,完全沒有因為一個無辜的人因他而死的愧疚。
“他擋了太孫殿下的路,若是有辦法,我也不會做得如此絕,但是沒辦法,他若是不死,那太孫殿下的障礙就一天不會消除。”
“可是還有別的辦法!不是嗎!?”沐昕很是激動。
之前他將陳成引為知己,以為他覺得陳成的想法和他的很合,甚至完全就是一個人。
早年間,明軍明明有辦法一舉解決陳季擴這個禍害安南已久的禍患,但就是因為文官所謂的仁義和名聲才使得安南的評定被硬生生的拖了好幾年。
在這一點上,沐昕和陳成的觀點一致,都認為應該強硬一點、果斷一點。
但是現在沐昕發現,陳成已經不隻是強硬和果斷了,他是偏執,是不擇手段。
他知道陳成為什麼這麼做。
南掌國王一死,大明就可以打著為藩屬國主持正義的名號發動戰爭,屆時大軍南下,以暹羅的國力本來就難以應對,再加上德裏蘇丹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暹羅斷然沒有半分獲勝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