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受了些潮氣,從森林回來後,我又開始發起低熱,腦子沉沉的,渾身酸軟無力,中午匆匆吃了些漿果,就勢躺了會兒,下午的軍隊改編任命儀式若非倉藍在身旁時時以魔力扶持,病弱的身子早已支持不住。
站在高台,居高臨下:
整齊宏大的軍隊,烈烈舒展的旗幟,抬頭挺胸的將領……悄悄然,我已經不再是當初名義上的王子,而是真正的王子,將背負著一份必須的使命和責任!
心胸激蕩,再難自抑,我脫口說出了倉藍曾無數次囑咐我的致詞!
盡管魔力不繼,盡管體虛氣弱,我還是最大限度的凝聚體內殘餘的魔力,撚音成線,和著風,遍及軍隊各個角落……
在那個秋意滿目,卻溫暖如春的午後,我——穆銀月,終於撥動了命運的齒輪,啟動了王之器繼承戰爭的序幕……
一個誰也不知道是喜,是悲,的結局!
其實,我後來才知道,啟動這個序幕的不隻是我,同時的,還有我那從未謀麵的哥哥……
倉藍笑了,他的笑容很單純,卻也很複雜,他看著我,鏡片下的眼睛閃著寶石般的光華,我知道在這一刻他是開心的,所以,足夠了!
我淡笑,越過倉藍,一一掃視距離最近的三位部下。
宇清性格謹慎,處事細微,被正式任命為左軍統帥,屬於軍隊前鋒!不過……現在他精神好像不好,看似筆直站在對前,卻總在不經意時晃著身子,瞳孔渾濁黯沉,望著前方的目光呆滯無神,方才受命時也是副短促喑啞的語調……我皺眉,森林裏見他還神輕氣爽,怎麼短短的一個中午變成這副模樣……
飛揚站在正中,他魔力強大,攻擊力強悍,因此被任命為中軍統帥,屬於三軍主力。他仍是那副大咧咧的神態,笑容漫不經心,語調漫不經心,絲毫看不出不久前如此霸氣自信的話語出自他口……當時倉藍剛告訴他涵玉的住址,他就飛也似的奔出去,然後一直到任命儀式之前才趕回來,誰也不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他隻是一步一步走到我身旁,站定,堅決到近乎固執的告訴我:“王子,我一定會輔佐你成為穆王。”似發誓,在我聽來,更是小孩子般的賭氣……
穆王麼?
最右邊是那個女子,她被任命為右軍統帥,專職負責後方一切統籌,職位不大不小,卻很是重要,基本上前方軍隊的補給和後方營地的安全都依賴右軍……我曾問過倉藍,她真的那麼可信?倉藍聞言,在我臉上逡巡半晌,似笑非笑,語氣很是篤定的說,是!我被他灼灼的目光瞧的發慌,別開頭,再沒多問。她依然打扮的花團錦簇,見我望向她,眸光一轉笑盈盈的望著我,嘴角擒著的笑意模糊的讓我徒餘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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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折騰對我來說是個沉重的負荷,晚上嘴裏苦澀幹燥,本打算早早睡了,但被倉藍強迫著還是吃了少半碗米粥,才得以休息。
半夜時,感覺身體益發火燙,不適感隨著熱度攀升,口幹舌躁,想喝水卻怎麼也睜不開眼,更別說移動身子,平日為了安全著想,我的帳篷三尺之內不準任何人接近,耳朵轟鳴如擂鼓,更是讓我的判斷力趨近於零,不知道附近有沒有人可以使喚……
明知希望渺茫,我還是本能的喃喃:“水……”
片刻上身竟被抱起,唇邊一陣溫暖的濕意——水的味道!
附近有人麼?是倉藍嗎?
顧不了太多,猶如長途跋涉突遇甘霖,我貪婪的吸取著嘴邊的水,水質清冽甘甜,倒與以前喝的水略有不同,沒有入口淡淡的苦澀凝滯……
這是什麼水?清醒後得問問倉藍!
腦中的意識隻維持到這刻,來不及說些什麼,隨即我沉沉的墜入夢鄉!也因此錯過了耳邊的低語。
“呼——王子,真不知道你的參謀是真的關心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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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未亮,我就被倉藍喚醒,微微睜開酸澀的眼皮,感覺身體雖然酸軟的骨頭發麻,但勉強可以行動。
倉藍今天倒顯得特別精神奕奕,左手托盤,右手不時扶扶鏡框,整個人渾身散發著一種難言的活力,從未見他這副模樣,我一邊不著痕跡的掩飾動作間的無力,一邊偷眼好奇的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