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五人匆忙趕路,到得午時,已經站在距蓬萊山不到十裏路的一處森林邊,隻要穿過森林就到達了這次的目的地。
還不及看清森林的模樣,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不停喘氣,胸腔早痛的麻木,本以為不會比這痛了,誰知下一波疼痛更甚,額頭冷汗直冒,手足冰冷抽搐的厲害。
宇清見我實在走不了,娃娃臉上對倉藍再無先前的和善恭敬,隻說了聲“參謀大人,休息會兒吧”,也不聽答應,就一手抵在我背上運起治療魔法。
好不容易喘過口氣,望了眼身影早已沒入森林的倉藍,苦笑了笑,勉強支撐著站起來:“宇清,別在我身上浪費魔法了,還不知蓬萊山的情形!一切行事要小心。”
宇清、紅茜、飛揚齊聲應是。
見我還要繼續走,宇清跨前一步擋住前麵,娃娃臉繃得緊緊的道:“王子,去蓬萊山不趕在一時,眼下還是王子的身體要緊,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不如休息一下再走不遲。”
紅茜誇張的揉著肚子應和:“是呀,王子,就當可憐可憐我吧,我又累又餓,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
飛揚在一邊急急接道:“我去森林找些吃的。”也不等我答應,徑自向森林深處走去。
“我也去。我要吃水果。”
紅茜調皮地向我做個鬼臉便一蹦一跳追趕上去。
看著兩人有說有笑討論要找些什麼東西吃,再看看頭頂正中的太陽,我遲疑片刻,最終抵不過身體的疲勞抗議,坐在原地閉眼休息,讓體內魔力自行修複身體。
感覺宇清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好半晌,兩人無語。
風吹過森林,嘩嘩的響聲更顯得周圍越發安靜。
“王子,你在怪我嗎?”
我沒回答,而宇清似乎也不需要我回答:“王子,你將會是這片大陸的王,統治著大陸上的魔人,甚至是墮天使,他們都會尊奉你為王,所以你要做的便是給他們一片和平共處的土地,在這片土地上不會有戰爭,不會有種族之分,大家同是王的子民,會一直和和睦睦的生活下去,天使殘殺魔人,或者魔人殘殺天使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這樣像臨山村那些無辜的村民就不會無緣無故遇害了。”
我睜開眼轉頭望著宇清。
宇清一直凝視著我,臉上的笑容聖潔柔和,黑亮的眸子裏盛滿對他說的那些話的信任,以及對我的信任。
他說:“因為這是你的責任,是你身為王子,身為穆王的責任。”
嚴肅而認真的語調,每一個字似鐵錘重重敲擊在我心上!
“所以王子絕對不可以任性,而想讓這一切實現,王子首先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的健康將會是這個國家最大的幸福,明白嗎?”
我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這個時候的宇清陌生而熟悉,眼神、氣質、語調、笑容,他的一切讓我有種頂禮膜拜的衝動,似乎他本該是如此。
“宇清……”
宇清答應一聲,笑道:“王子,好好休息一會兒吧!相信我,等你醒來事情都會解決的。”說著攬過我的身體抱在懷裏輕輕拍撫著後背,一下一下,規律的拍著。
聞著宇清身上清新的味道,我竟放心的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深層睡眠,也因此我錯過了他最後一句呢喃“我會保護你的,我兒……”。
而我的再次清醒,並不是如宇清所言,卻是一場我寧願永遠沉睡的噩夢:
明明前一刻還鮮活的生命,此刻……
在我眼前,這無疑是一副地獄般的畫麵:
隻見前方宇清一動不動地趴伏在血泊中,紅茜的身體像破敗的布娃娃掛在樹枝間,一截手指粗細的枝條從她後背血淋淋刺透,飛揚右手拄劍在地,手中命劍鏽跡斑斑,竟似埋藏幾百年的鈍劍,他腦袋耷拉在胸前,腰杆挺的筆直,背後數十道劍痕,道道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這……是怎麼回事?
“哈哈……怎樣?這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禮物,喜歡嗎?銀月!”
原本慌亂恐懼的心在這狂妄的聲音中忽地平靜,我靜靜的轉身,麵色不動的望著不遠處依樹而立的男子,眯眼打量他。
不可否認,這是個強烈到無法漠視的男子,長及腳踝的黑發無風自動,雪白肌膚上的眉眼精致的不似真人,一襲白色長袍掛在他身上空蕩蕩的,這幅模樣——好似在哪裏見過。
我不由疑惑的脫口道:“我們在哪裏見過?”
“撒旦!”
“啊?”
“我的名字,撒旦!”他似是很高興,一改先前慵懶的樣子向我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