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漸漸散去,果然到了卯時一刻,嘚嘚的馬蹄聲便愈發響亮的往這邊趕來。
福叔瞧了瞧馬車上趕車之人,心中一喜,回頭對顏霜道:“小姐,是夫人的馬車。”
顏霜心中有些忐忑,眼眸定定的瞧著漸行漸近的馬車。
隨著“籲”的一聲,趕車人拉住韁繩,幾輛馬車便穩穩當當的停在太師府大門口。
一隻瘦削的能夠看見毛細血管的手撩開了簾子,一個仆人打扮的嬤嬤首先下了車,顏霜正在腦海中搜索這人是誰,隻聽得馬車上傳來一聲“霜兒——”
抬頭,從馬車裏探出半個身子的婦人正淚眼蒙蒙的瞧著她,眼眸急切。
顏霜的眼睛有些幹澀,胸腔也湧起一股哭意。
她張了張嘴,遲疑的道:“娘……”
婦人立時淚如雨下,身子險些從車上倒下,虧得旁邊立著的嬤嬤扶住她,將她穩穩當當的扶下了馬車,這才避免了禍事發生。
“娘……”顏霜走上前,與往這邊走的婦人抱作一團。
婦人的懷抱很是溫暖,帶著母親的味道,顏霜的記憶很快的悅動起來,屬於身子原主的美好回憶一遍遍的在腦子裏打轉,如同無聲電影一般的飛快在顏霜眼前掠過無數影像。顏霜知道,這婦人就是她和顏無忌的娘,太師府的當家主母,喬氏。
“夫人,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一家團聚,您可千萬要當心身子。”見喬氏哭的太過傷心,喬氏身旁也跟著掉眼淚的李嬤嬤擦了擦淚水,連忙如此說道。
顏霜也趕緊安慰喬氏,又對李嬤嬤道:“這些日子勞煩李嬤嬤照顧母親了,霜兒自當感激在心。”
李嬤嬤心中一暖,眼睛紅紅的瞧著顏霜,道:“霜姐兒言重了,我本就是夫人的丫頭,與夫人一同長大,自當好好地照顧夫人。霜姐兒別擔心,夫人這一路上並沒有遭太多罪。隻是可憐了霜姐兒,受過那麼多的苦……”
李嬤嬤想到顏霜曾經被獨孤寒打入冷宮,心裏就止不住的傷心,眼淚啪嗒啪嗒的掉。齊氏生產之後,顏霜便是由她帶著的,自然有著深厚的感情。說句大不敬的話,在她心裏,是把顏霜做女兒一般的看待,隻盼她活的快快活活。
“你呀,方才還勸著我不要太傷心,你自己都這樣,快別哭了。”喬氏拿了帕子替李嬤嬤拭淚,主仆兩個彼此安慰著。
“哼,她糟的罪能比二爺多嗎?惺惺作態!”車內傳來一陣不削一顧的嗤笑,顏霜抬頭,卻是一個與喬氏穿戴差不多的婦人被一個小女孩攙扶著下了馬車,顏霜知道,這人是她的二伯母蘇氏,攙扶著她的就是二伯母唯一的女兒,她的三堂妹,顏淑。緊隨其後跟著下馬車的是三伯母和她的女兒顏情,以及四伯母和她的一對兒女,顏語和顏珠。
二伯母下了馬車便氣衝衝的走到顏霜麵前,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自己沒本事留住皇上的心,叫他厭棄你,並將你打入冷宮,這與二爺以及我們有什麼幹係?憑什麼你的錯處卻要叫整個顏府都賠進去,還奉上了二爺的命。”
想到病死的夫君,二伯母蘇氏便恨得顏霜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