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殿外刮進來一陣涼風,顧齊修的長發被風吹開,散在迷離的光中,顏薰兒眯著眼看他,看他的眼角眉梢,看他輕揚的發,看他轉身離去、決然又自信的背影,看他殺進人群,號召禦林軍和守城軍,譴兵布陣,輕輕鬆鬆將敵首擒拿,大敗敵軍。
午時過半,鬧劇散場。
齊王回長樂殿,身後跟著司辰,和十幾名護衛,今日破例,眾人皆手持兵器進長樂殿,守在禦座兩旁。
顏薰兒緊張的差點就睡著了,聽到腳步聲,立馬睜眼,起身讓座。
顧齊修沒看她,坐下。
“全部關入天牢待審。”
“是,齊王!”
“賊寇進十層獄,晚點我親自去審,去通知淮王,好生安撫皇親,將人送回去,安排賞賜補償。”
“補償?我也有嗎?”薰兒終是沒忍住,插了話。
顧齊修身上的血腥味還沒散去,淡淡開口,“皇親。”
顏薰兒不樂意了,直接蹲下,扯著他的衣角,“啊?齊王陛下,別這樣嘛,我和淮川是好朋友,也來參加了皇親才能參加的淮王生辰宴,怎麼都算是半個皇親了吧?”
剛才還嚇得縮成一團,這麼快又神氣起來了?顧齊修垂眼看她的手,血液已經凝固,斑駁的粘在的手上。
從來沒有哪個小丫頭在他麵前敢這樣,準確點說,他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聒噪大膽不說,連和一國之主都敢亂攀親。
他忍著脾氣,“你這麼說,是有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您的丹青!”
“沒有。”
“那讓我來畫,好不好!”
“……”齊王幾番無語,“本王可以賜你賞賜。”
薰兒不依不饒,興奮道:“要齊王的丹青!”
“親近之事不可為。”
“那我離遠些畫,我視力極好。”
顧齊修被她纏的頭疼,語氣稍稍強硬,“你現在就離我遠些。”
顏薰兒以為他生氣了,嚇了一跳,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疊手下跪行禮,行雲流水,委屈巴巴的道:“陛下覺得不妥便是顏薰兒錯了。”
在顏薰兒看來是及時認錯,看在顧齊修眼卻是撒了一手好嬌,忽想到她方才被濺了一身血時受驚嚇的模樣,下一刻又臨危不亂,揚言要為他慷慨赴死,心裏莫名生了一絲動容。他無奈歎氣,正要說什麼,顧淮川從後麵出來了。
“薰兒?這是怎麼了?”
向天子行禮,自然不能隨便站起來,直到齊王讓她平身,顏薰兒才站好。
她搖搖頭,“沒事。”
“兄長,我已安撫好皇親,送他們安全出宮了,你安心處理這邊的事,我先帶薰兒退下了。”
顧齊修擺擺手,兩人行禮之後就撤出去了。
“薰兒,剛才混亂之中帶人避難,全部撤回之後才發現你沒有來,你留在長樂殿了?有沒有受傷?”
“我很好,多虧陛下武功高強,臨危不亂,輕鬆解決了亂局。”
確定顏薰兒沒事,顧淮川才放心,聽了她的話輕鬆一笑,“我發現你三句話離不開兄長,傾慕齊王的大家閨秀們不在少數,頭一次見你這麼絲毫不避諱的,薰兒真對兄長有企圖?”
顏薰兒在蓮花湖邊停下,抄了點水洗臉,“若說企圖,有的啊,我喜歡齊王陛下,喜歡很久了。”
顧淮川沒做好心理準備,更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薰兒喜歡兄長?可是昨日之前,你與兄長素未謀麵,這喜歡從何而來。”
顏薰兒經曆方才的一番變故,全身燥熱,幹脆把鞋子脫了,把腳和腿放入蓮池中戲耍。
“不必相見,齊王陛下的風骨、性情,全在他的詩詞字畫中,我自小研讀,便想著今生若能與他相許,就是顏薰兒畢生之幸!”想到齊王,顏薰兒喜上眉梢,笑的合不攏嘴。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膽大的女孩,連喜歡齊王都敢說出口。”
顏薰兒笑道:“那有什麼不敢說的,表達心意而已,又不犯國法。”
“哈哈,兄長繼任至今還未有賢內,大抵是要求得心意相通之人,薰兒喜歡兄長,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薰兒擺擺手,就地躺下,好在早春日光不盛,曬的還算舒服,“無事,若齊王隻許心上人,薰兒就做他的心上人,他是一國之主,難是難些,道阻且長,我不急的。隻是,當下有更要緊之事,不知淮川可願應允?”
“薰兒有求,盡管說來。”
“人稱十三爺的,是你嗎?”
“是。”
“你的方巾絲帕,可否也送顏薰兒一塊?”
顧淮川猶豫了。
他那手帕可是在外調戲姑娘們隨手相贈的物品,他總是跟她們說這東西價值連城,實際上並非如此,隻是產於皇家,確實比一般物品貴重,但價值連城之語,確實隻是托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