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順昌縣主安排在了抱樸閣,是離你的踏雪齋挺遠的地方。”
紀二忸怩著,沒敢繼續說。
樓雲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小子住的拙萍居當然離順昌縣主的抱樸閣最近。
兩處隻隔著一座小小的竹林子。
樓雲心裏啼笑皆非,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板著臉瞪住他。
紀二小心看向樓雲,帶著喪氣之色,囁嚅道:
“對不住,我馬上就給你換屋子——我可不是見色起意!我就是以為——”
“以為什麼?”
在樓雲的逼問下,紀二哭喪著那張曬紅曬黑不怎麼英俊的臉,道:
“我以為你讓我嫂子去接縣主,是想和我牽線說親呢。幾月前你和我寫信,不是說你這門親事也許是訂錯了人?你既然訂錯了人,自然是你的錯,縣主她何其無辜……”
“……”
樓雲很想劈麵罵他一句見色忘友。
趙德媛才住進紀府兩三天。
他紀二最多就是那天跟著大嫂子接她回紀府,所以見過一麵而已。居然就變成“自然是你的錯,縣主何其無辜了?
就算是他的錯,但他紀二的兄弟情到哪裏去了?
他就對趙德媛這樣死心踏地了?
他以前相親的那些宗女,難道都醜到讓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地步了?
樓雲的腦子飛快轉動。
現在讓趙德媛和紀二順利訂親當然是第一要事。
他現在不論幹什麼,都不如趙德媛另外訂親,更能在季青辰麵前扭轉印象。
然而,紀府裏真正能決定這件事的其實是紀家四兄弟的老娘,趙德琳的婆婆。
鑒於他自己其實是沒見過趙德媛的,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得了未來婆婆的歡心,所以樓雲決定暫時不去操這個閑心,。
反正賞春還有三天。
看紀二這樣子,趙德媛應該是位美人。
她又是宗室縣主,按說是最適合嫁到紀府的人了。
他單刀直入,道:
“我看中的女子也在你們家的女客裏。我並不會失禮,我隻是有一兩句話想私下和她說。”
紀二先是不解,後是震驚,最後是一臉大喜,知道他果然是要和趙德媛退親,他猛拍著他自己的胸脯,道:
“包在我身上,你說,是誰?”
然後馬上就省悟了過來,“你要換到我那屋子,是因為那裏離杏水溪近一些。看到畫舫回港時,你去找機會和她說話?”
他壞水直冒,立時就開始出鬼主意,“那裏也不方便說話,咱們改行程,明天讓我嫂子不去遊溪了……”
樓雲心中欣慰,覺得這兄弟沒有白交,然而他這邊的話還沒有說完,紀夏炎又急道:
“我娘要是問起你這件親事時,你千萬要替我替縣主說好話。我知道我娘,她和我大嫂子可不一樣,她要喜歡一個人可太難了,我娘現在對縣主不冷不熱的……”
“……”
樓雲何嚐不知道他老娘最不容易討好,沒好氣地啐他,
“原來你這挑剔的毛病就是跟著老夫人學來的?剛才如意那小子還一直替你操心,覺得你對這事不冷不熱的,傻得讓他娘都著急呢——”
結果,人家可是屋子都換好了,就等著住得離趙德媛近一些,好獻殷勤。
比他樓雲的手腳快多了。
紀二正為樓雲出謀劃策,顧不上吃席,然而天色漸晚,疊春居掌起燈後,兩邊男女客自然要回屋歇息一會,晚上再看水上百戲。
紀大公子就回屋子裏等著了他的老婆趙德琳。
麵對趙德琳期待的眼光,紀春枝苦笑著搖著頭,道:
“由之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哪裏能叫人套出話來?而且他和順昌縣主這親事不是還關係著京城裏的事?”
趙德琳當然知道信郡王那一係逼著要趙秉林退親的事,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說退親對趙德媛有好處。
她撇嘴看著丈夫,也不叫他給她梳頭了,隻在妝鏡子裏瞪著他道:
“由之是要升官為官家謀事的。趙秉林家可不是。他何必拉上他們一家遭這個罪?”
“看你說的。”
閨房裏的丫頭使女們早就退得了沒影子,紀大公子站在老婆身後,愛不釋手撫著她的黑亮長發,彎腰在她耳邊一吻,
“趙秉林家那也是宗親,他家這個縣主之位,不還是官家的推恩嗎?就比如你帶到我衙門來的季坊主,你是看在她的官位是由之保舉的情份,我卻是知道由之京城裏的案子正需要她。咱們夫妻這不都是替官家盡忠謀事嗎?好歹我也是你們趙家的女婿……”
趙德琳也笑了起來。
“我是看著她一個人帶著弟弟可憐,人也知禮。知道先來見了我,再求著引見你。外頭新來的蠻夷女人哪裏有這樣的心細?你也見過她,你看她是不是個夷人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