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墨在造字園裏接到他,卻已經是急得不行。
雖然知道他不願意聽,駿墨也不由扁著嘴埋怨道:
“公子,謝綱首一直在等公子,想把公子和謝八小姐的婚事說下來。公子你——”
你居然一避就避出去了兩整天。
樓雲隻當沒聽到,催著駿墨給他換衣裳,準備去辭別了主家,好回紀府裏去。
駿墨隻好一邊侍候他,一邊撿了他喜歡聽又重要的事稟告。
“還有,公子,趙爵爺的回信也來了。公子日後拜在他名下做義子的事情他問過宗正司了。趙宗司說了,隻要不記進宗室名譜,他收多少義子宗正司都不管。”
“行了。隻要有個名份,叫紀府聽著是回事就好。”
樓雲眼睛看到了內寢書桌上的信匣子,一邊讓駿墨給他戴襆帽,一邊取了趙秉林的信匆匆看完。他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總算有了一笑。
紀二他那老娘當真是個麻煩。
這老夫人心裏急盼著二兒子娶親,再不肯叫他去壽威軍裏提心吊膽。
馬上安排他和順昌縣主的親事,紀二還可以趕在傷病假期結束前,借著宗室縣主女婿的名份在京城皇宮裏謀一個禦前帶械的官位。
紀府不算是勳舊名門,要不是世代與宗室聯姻,紀二哪裏能到官家的垂拱殿前值守?
眼看著事事順心,但說起親事來,媒人都差到京城去了,趙老夫人還一直問著趙德媛家兩個哥哥的事情。
樓雲也知道趙德媛再好,兩個哥哥涉了案子就容易叫親家挑剔。
趙秉林早前得了他的消息就匆匆寫信過來,一封是寫給他的遠方堂姐紀府趙老夫人。
信上雖然是一頓廢話,但請她看在趙氏同宗的麵子上寬待趙德媛的意思,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還有一封就是寫給了他樓雲,趙秉林雖然是意外於樓雲退親的手腳之快,但想著紀府三代與宗室的聯姻,當然還是願意的。
隻是他在京城為了兩個兒子脫不開身,央他樓雲為趙德媛出麵周旋。
他樓雲不得不弄個名份——現在他教著趙小弟,讓這位趙四公子出麵和紀二打交道,為姐姐和紀府說親事——將來說出去畢竟也不好聽。
趙小弟對京城裏的案子並不清楚,還不是隻有他樓雲出麵去解釋?
“胡綱首有消息來嗎?我讓他再去和季坊主說的事情,有了回音?”
樓雲順手從衣架上撈了他的玉挎帶,眼睛在空空的書桌和床頭枕箱轉了一個圈。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心裏卻歎息地沒有看到別的留信。
駿墨搖了搖頭,犯愁回答道:
“公子,季坊主這兩天都和黃綱首夫人呆一塊兒,要不就是和謝七小姐說話。胡綱首這兩天雖然來了王家也找不到機會約她相見的。再說……”
他遲疑著,覺著樓雲終於覺醒,知道季青辰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臭脾氣,但這女子的性情確實也有些古怪,
“公子,季坊主她……她確實是夷女,她和陳家議起親事來,不太講究宋禮,敢和親家叔叔當麵為了嫁妝爭吵,但她也不是普通夷女——”
人家可不是西南夷山裏的生蕃女子,就算要強也不是樓春、樓葉他們覺得的那樣性情,。她才不會把獵物搶來搶去的是情趣,會覺著搶得最歡的男人有本事有魅力。
隻要轉頭拿到了更好的補償,她就能迷上樓雲。
人家季坊主完全是一副我要搶輸了你也別想舒坦,你敢搶她的碼頭,她就敢讓你滾蛋。
“公子,季坊主現在的本錢都押在了西河道,公子你不給人家碼頭,反到和人家去商量新開河道通長江的事情,她怎麼肯答應——”
駿墨覺得樓雲想得太美。
“她要是不答應,那倒算是我看錯了她。”
樓雲好沒氣地說著,雙手束著玉挎帶,
“我這邊的寄舶港送到她手上她不稀罕。她要不逼死了王世強,逼著他去開河道,我也不姓樓了。”
“……”
駿墨忍著笑,匆匆替他打理好衣裳,“小人還以為公子你……”
大前天跟著樓雲在濯耳亭上,駿墨看到了王世強的船來接季青辰,也看到了樓雲那泛綠的臉色,他還以為樓雲吃醋吃得腦子都亂了。
“她的打算我還不明白?她隻有兩個弟弟,一個季辰虎是不服管束不好為官的,安排在河道上讓他做船大王就行了。另一個季辰龍是幹不了苦力活的,他的前程怎麼辦?我看她那兩個弟弟都被她這長姐嬌慣太過,在唐坊充老大充習慣了。她要不把王世強踢出去為他們鋪路,季辰龍就算是考上個舉人或是進士功名,這官場上十來年做小官的日子他熬得下來嗎?”
駿墨聽到這裏,連忙一通馬屁拍上。
世上像樓雲這樣能屈能伸,成熟穩重的男子當然是難尋的。季坊主隻要有眼睛,遲早會發現公子不一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