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辰琢磨著,謝尚宮是提醒她,她對陳文昌太偏心了?
所以無視了樓雲?
她其實並不這樣認為,
事到如今,她知道她和陳言昌不合適。
就像謝尚宮深知年華老去,不可能和官家有什麼結果。
不是不夠好,隻是無緣……
“大娘子。要不晚上咱們也去看看青龍寺的佛會?”
替她牽著驢的姬墨突然開了口。
“是,大娘子。佛會上不是人最多?不叫人起疑的。特意召許娘子到驛館相見,還是太顯眼了。”
姬大力等小子們紛紛附合聲。
季青辰回過神來,在麵紗後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他們頓時閉了嘴。
季青辰心知,自從銅鏡案之後,他們都因為樓雲當初在海上的救命之恩而倒向他了。
以前她和陳文昌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敢吱聲。
現在見著機會就要替他說話。
楚州州城在山陽縣治下,也喚作是山陽城。
向西出了山陽地界,就是淮陰縣了。
城外的河港直出長江口,城裏南大街對麵,路邊是一色白牆黑瓦,搭著可拆的細格子窗。
酒樓前搭著三四層樓高的燈架子,彩帶燈盞五彩六色,迎風招展,就為了吸引城中酒客。
隔壁是當門四開間的藥鋪大堂。
樓馬勒馬站在了酒樓和藥鋪之間,入春的寒風吹動了他的玄色夾綢披風,露出裏麵白底繡山石暗紋玉錦的大衫。
同色的錦緞發巾卷著寒風,風又被他麵上的笑容溫暖。
兩年不見,他的眉眼畢竟被軍州的風吹得硬郎三分。
不變的是那一年他站在皇城門內的模糊笑容。
他讓她放心。
果然是做到了。
季青辰回想他離開京城後,陳文昌沒有被征召去做學官,固然他也有辦法拒絕這樣的禮部征召,但畢竟是個麻煩事。
後來,她知道樓雲去福州前向陳文昌傳了消息,讓他知道她在宮中的艱難。
她也曾沉默不語。
季青辰凝視著馬背上的樓雲。
“……你去和樓大人說,我今晚會去青龍寺。”
一直焦急聽著她答複的關河大喜,連忙應了。
這小貨郎吆喝一聲,背著貨簍子要去給她拿新貨,尋著這借口他一溜煙地鑽出了人群。
樓雲眼神一閃,就知道這小子傳話的差事辦妥了。
樓春更機靈,他見得關河一路溜到了街角巷口,向他們這邊打了幾個手勢,他就明白了季青辰的回話。
反正李全正盯著商隊看個不停,樓春看明白手勢後連忙就挨到樓雲身邊報喜,小聲道:
“大人,季娘子今晚應該是去青龍寺參佛。”
這不就是請公子去相見?
公子早有吩咐,叫關河改扮成小貨郎,讓他一旦接近季娘子就替公子傳上兩句話。
一句是公子明日拜見。
一句是以今日佛會為名,又有許娘子在,請她去青龍寺。
季娘子那樣聰明,怎麼聽不出這是公子的小心試探?
——她想不想見他?
“她真是這樣說的?”
樓雲忍著喜意,小聲確認著季青辰晚上去逛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