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不給我讀道藏經,其他的朕都忍了——”
完顏景笑語喚她回來。
李海蘭掩著書名,俏笑著走了過來,翻了幾頁便讀了起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完顏景沒料到她居然讀《孝經》。
他當然是聽也不要聽,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擁在了懷中。
他嗅著她的鬢發,笑著道:
“怎麼不給朕讀《水經注》?張橫在宮學裏沒有教你怎麼做賢妃?”
《水經注》四十卷,講的自然是各地河流水道。
說到這裏,他在榻上靜靜擁著她,無奈看著榻前幾案上小山般堆起來的治水劄子。
鄭洪的劄子裏寫道,朝廷沒有長遠的治水方略,地方官府不知道在閑時早早築河導渠,非要到雨季形勢不妙時才匆忙修河。
雨停水退之後,各縣州官員見得無事,剛興起的水利馬上又罷廢不理。
偶爾有一兩段修好了,卻根本無人每年巡視修整,洪水來時就成了一堆廢墟。
小民們早已經不再相信官府有心治河。
攤在幾案上麵前的正是她堂兄鄭洪的紮子。
她在完顏景懷中埋著頭沒有出聲。
《孝經》是宮學裏的指定教材,她怎麼讀也不會出錯。
她才不管季辰龍能不能升官。
黃河治水那更是不關她的事。
“陛下,薩滿大師在殿外候見。”
外麵有內侍輕聲稟告。
“……讓他在外殿等著。”
完顏景抱著她沒有動,隻是歎了口氣。
他從她手裏拿起了剛才那一本《孝經》,自然覺得李海蘭心思體貼。
李海蘭早就敏感地察覺到:
他著急的是至今沒有子嗣,所以才對這十年來禁教的事心生猶豫。
——後宮所生子嗣頻頻夭折,不會是因為禁了全真教冒犯了神仙吧?
他時不時就會召了宮中薩滿來問話。
盡管這位國主知道神、佛、道會門這類邪-教在史書上頻頻聚眾生事,謀反亂政。
他下禁令是理所當然。
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希望老天保佑子嗣健康長大的普通男人……
更何況,這關係著國之大運。
“陛下……”
她在完顏景的懷中抬起頭,輕輕用手指撫著他年輕而出色的臉龐。
因為猜到了他的心思,這幾****對唐坊過去的生活又有了些新的驚奇。
相比完顏景,大娘子也在身邊留了五位老巫祝。
但她禁止她們參與坊中事務的決定,不許她們在坊中給坊民施巫法的規矩,十年來完全沒有變過。
大娘子果然很古怪。
不提別的,她當初被王世強悔婚時就有不少人暗中嘀咕:
她這是不敬巫靈的報應。
但季青辰完全當成了耳邊風。
完顏景召了薩滿問起子嗣之事,李海蘭悄悄退出了常武殿。
如今她雖然還沒有得到後宮封號,卻仍是宮中的紅霞帔女官。
國主近來對她的寵愛在常武殿中更是人人皆知。
所以仆喜娘子突然出現在她麵前,闖到她房裏要和她拚命的時候,同屋的宮女們有冷眼旁觀的,也有不管真心假意,紛紛攔住唾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