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邊角裏的花影下,遠遠地就看著了一個陌生的少夫人在和許淑狠說話。
因為那少夫人戴的也是壓一圈金線的楚州冠子,所以叫她疑惑。
“那是誰?”
她悄聲問了身邊的端和郡主趙初戀。
“那不是楚州來的人?你居然還不知道?”
趙初蕊比她更詫異。
她一個和親郡主,如今重新殺回臨安城,擊敗史雲英,奪回了訂親的夫君,正是情場大勝的時候。
她抓到了錯處後一雙明眸帶諷,笑啐著季青辰道:
“剛才樓學士不是和我哥哥一起去了那邊?跟著樓學士後麵的那個遲冀北就是她的夫君。聽說是為了西南馬政的事從楚州來了。四川從吐蕃換來的馬不就是要運到楚州?”
“遲冀北的夫人?”
季青辰此時也模糊想起許淑卿身邊那年輕夫人是誰,一邊抱著狗兒一邊疑惑著,“如今是個什麼品級?”
趙初蕊用鄙視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
“我倒是問問你才好。”
她便也笑了起來。
樓雲身邊的楚州舊部,她這個樓夫人倒去問趙初蕊,別人當然懶得理會她。
“這位小遲夫人,我記得是江陰那邊的茶商吧?”
她喃喃自語著。
打從她知道遲冀北和江陰一戶親戚家早訂了親。她就直接讓樓雲把他踢出了楚州城。
許淑卿已經是個缺愛少女了,再遇上個遲冀北這樣顧頭不顧尾沒成算的人,她實在不想將來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許淑卿帶著那小遲夫人在曲水池邊賞花,很自然就和幾位京城武官女眷攀談了起來。
待得幾株北邊來的白芙蓉賞完,看起來有些寡言少語的小遲夫人已經被她推進了京城社交圈。
季青辰很是欣慰地笑了,感歎著抱起狗兒,對這小嬰兒道:
“難怪你尚宮奶奶和我說,宮裏的娘娘們也挺喜歡你娘親。比起我,她和夫人、小姐們更和得來。”
小嬰兒的眼珠了透亮,壓根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隻顧著用手抓季青辰頭發上的鑲玉插梳子。
趙初蕊卻卟哧一聲笑了起來,撚著瓜子殼丟在了小碟子裏,嘲笑道:
“原來謝尚宮是這樣說的來著?”
“……”
為了自己的麵子,季青辰當然不會告訴狗兒,謝尚宮當初含蓄地說的是:
“季娘子你自然是好的。有了你,才有了許娘子如今在京城的立足之地。但有了她,你也可以省心些了。京城裏不比別的地方,女眷裏論起為人處事,交結來往,也講究個不落俗套……”
言下之意,就是她季青辰太俗了。
許淑卿雖然沒有世家貴氣,卻有天生的靈氣,比較適合和上檔次的京城女眷來往。
她季青辰完全可以歇著,在家裏混吃等死,天天侍候老公了。
“狗兒要找娘親嗎……”
小嬰兒扭動了起來,左右揮著小手臂,發出嘿嘿的歡笑聲。
趙初蕊這嬌蠻貴女都笑了起來,伸手要抱她。
季青辰覺得生個孩子真是太可愛了,但樓雲這死男人,有時候實在惹得她心煩。
她和樓雲經常是兩三天夫妻倆好得像蜜裏調油,過不了幾天就非要把他踢出正房才解恨。
狗兒發出了嗬嗬的高叫聲,看起來十分地興奮,趙初蕊就有些傻眼。
她還沒有嫁到江家去,更沒有抱過孩子。
季青辰連忙哄著狗兒讓她小聲些。
“是不是想爹爹了?你阿爹在外麵賺錢養家……”
季青辰覺得為了狗兒著想,應該和許淑卿商量,把三郎叫到京城裏來才對?
一來,許淑卿完全沒有去楚州的打算。
二來,她季青辰現在也不方便在外麵交際應酬,那弟媳許淑卿就得在京城裏呆著才行。
她和端和郡主一樣躲在這角落花影裏,苦情地嗑瓜子哄著孩子,都是為了避閑話。
端和逼人家休妻,太過霸氣側漏。同情史雲英的女眷可不少。
至於她,卻是前陣子她被言官彈劾了一回。
她還到皇後殿外跪了半天。
險些連累樓雲。
王世強那邊府上是給她找麻煩來了,卻不是夫妻情事,而是兩府的佃客莊漢們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