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辰坐了車,自然不可能會去學士府。
樓雲很老實體貼地把她送回了錢塘門附近的季家。
她已經知道趙端寧要召她進宮做女官的事。
所以,她聽了樓雲和她說了一堆的話後,直接否決了馬上複婚的提議。
她可沒忘記,他說走就走,從安州城一直走到了普陀寺。
“官家不是挺喜歡賈似道的?宮裏如果要美人那就太多了,怎麼輪得到我?”
她不耐煩地趕了樓雲回去,
“再說,謝皇後還在。”
趙端寧要她進宮,一定是和謝皇後打過招呼的。
“……好。那我回府裏,和要遷到江西的幾姓族人商量改姓的事。你有事讓樓鈴來知會我。”
樓雲能察覺到她心裏和他有隔閡。
他那一天爭吵後從安州城斷然離開,他確實也是想:
那怕他不喜歡樓鸞佩呢,她既然被休了他就得負擔起責任,帶著她一起離開。
這才是踏踏實實做人的本份。
結果他到了普陀寺就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果然地懸崖勒馬了。
他也完全沒做什麼對不起季青辰的事。
但他既然敢一聲不吭地離開,她是真的不相信他了。
誰都要防著他來上第二回。
“這油膏可以抹眼睛,讓樓鈴給你擦一擦。”
他從袖子裏取了一小匣子珍珠香膏,巴巴地放在她手邊的高幾上。
他知道那一陣子她哭得很傷心,就算他覺得她開口閉口王世強,又罵他是懦夫讓他也挺委屈,但他不敢提,努力地表示心疼她。
“知道了。”
她這樣不鹹不淡了地應了一聲。
樓雲隻能很乖巧地回去了。
臨走時,他向樓鈴遞了個眼色。
樓鈴很果斷地到她麵前求工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要跟著丈夫阿池到季家來做女管事。
季青辰看了阿池一眼,見他沒有出聲,她便沒有說話。
等得她沐浴更衣,披了長發,抹了眼睛藥吃了晚飯。
兩個時辰過去,夕陽將斜的時候,宮中的中貴人就到家門口了。
來的還是謝皇後身邊的小侯內侍。
“國夫人。這是娘娘的賞賜。”
他捧給她的進宮服裝,還是多年前她第一次進宮見趙擴時,那一套男裝的女官官服。
宮廊間,月泡宮燈迤麗相連。
她穿著緋紅色的官服,戴著簪花繽紛的女官帽,步步走過了錦胭廊。
“臣妾奉旨見駕。”
她被殿上女官引著,來到了後宮的延和殿。
正座上的趙端寧看到她的模樣,先就是一愣。
“這是怎麼了……”
季青辰知道,趙端寧以前可沒見過她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皇後賞賜,不敢怠慢。”
殿柱間宮燈華麗,她在殿中拱手彎腰,頸上垂著兩串彩玉長珠璉,輕輕撞響。
“皇後?”
趙端寧皺了眉。
同在殿上的賈似道上前兩步附耳說了一句,他才釋然一笑,道:
“原來是皇嫂。”
他覺得自己的妻室全氏不是那種欺負人的皇後,至於謝皇後對她殿上的外務女官有什麼服裝要求,他暫時還管不了。
所以趙端寧很高興地向她招手,道:
“你過來看。”
因為有賈似道這個傳說中的男色內寵在側,季青辰心裏一定,偷眼看著趙端寧的神情。
他看起來不像是誌得意滿就要擴充後宮,連二婚婦女也不放過的樣子。
“是,陛下。”
她謹慎地走了過去。
殿裏沒有其他的女官,她一眼看到了禦案上的金宋地圖,覺得趙端寧真是太勤政了。
這個晚飯時辰,他不是應該去坤寧宮或是北苑,和大小老婆喝幾杯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