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淑卿小心看著她的臉色,笑著勸道:
“姚守敬才十九歲,和他叔叔不一樣,沒多少心眼。他以前是個在太倉書院裏的普通學子。這回開會通河道時,他幫著他叔叔在工地上做事,恰好遇上的蕊娘。她是跟著黃七哥夫妻一起過去做生意的。”
結果一來二去,姚守敬求了叔叔出麵就和王清河說了這門親事。
王清河是知道季青辰未必願意的,又轉達到了許淑卿這裏。
“蕊娘是願意了?”
她歎問著。
許淑卿隻是笑。
她當然是問過了季蕊娘,這姑娘覺得願意了她才到季青辰麵前來說。
季青辰前思後想,隻能說了一句,道:
“再等半年,等我回來她要是還堅持這門親事。我就答應。”
因為有了她這句話,她坐船到了楚州城時,姚守敬這小後生就恭恭敬敬地等在了碼頭上。
新女婿忙前忙後,要在未來丈母娘前麵好好表現。
感覺怪異的季青辰坐在船窗後。
她看到了那小子的小心翼翼連季府的媽媽們都要討好的模樣,便也覺得他憨厚順眼,勉強也算得上三分清秀。
待她下了船,坐了車,騎馬伴行的王世強瞥了姚守敬一眼,對她笑道: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
她壓根沒理王世強,直接讓趕車加鞭,去青龍寺停宿了。
但王世強的話卻是讓她琢磨了不少時間。
為了這婚事,姚清康這頭號心腹應該是求過王世強的,而王世強也是喜愛姚守敬的。
否則他都沒必要過來接她的船,和她說這句話。
他上回生氣走人時,簡直是要把她扼死當場的樣子。
她也是被她軟禁,心裏有火,才故意留下了樓雲的腰帶,活活要氣死王世強。
“官家駕崩前,和你說什麼話了?”
王世強又追了上來。
他自己可不覺得是為了姚守敬來說話。
他雖然不知道賈似道和她已經分手,卻深知他們遲早要分手,更何況賈似道在政事堂策動老臣們,給了他一個武毅伯的虛爵,而奪了他平章軍國事的要職。
他遲早要和賈似道算上這筆帳的。
而且他更疑惑於趙端寧駕崩前單獨和她說了什麼話。
先帝在內宮床前召了重臣們,傳了讓監國太子接位的旨意,封了鋪政大臣和兩宮太後後,已經是最後一口氣了。
他隻喚了一聲。
“虢國……虢國夫人……季……”
她就跪在他的床頭,一邊哭一邊聽他說了最後幾句話。
其實趙端寧也沒提什麼,就隻說了一句:
“……這一回,沒有國夫人……沒有國夫人陪著朕,朕也撐過來了……”
……
季青辰到了青龍寺,當然就拒絕了王世強旁邊精舍裏為她擺的接風宴。
然而季辰虎也在楚州城,叫人傳了話,他要過來見阿姐。
她馬上就答應了王世強的請宴,叫人回去和季辰虎說:
她沒空。
要不是為了避開季辰虎,她絕沒有興趣和王世強吃這一頓飯,就連王世強都對三郎半路上大駕光臨表示吃驚。
“阿姐,我……”
他端了酒盞,一口喝幹了,半晌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臉上傷加了一道傷,季青辰難免就心疼,覺得他沒事找事跑去燕雲做什麼。
雖然立了戰功,升到了五品,但他半路上發了病被樓雲送了回來。
多虧這樣才逃過了當初的大敗。
“怎麼了?”
她歎了口氣,忍不住搭了話。
然而一出口,她就後悔。
她不應該心疼這個混帳弟弟的。
“……阿姐,我和淑卿這樣子過不下去了。我好幾年都在外麵沒有人。她還是不理我。”
“……”
季青辰想說一句再等幾年。
然而看著自己親弟弟,自知他安份孤單七八年都過來了。
許淑卿沒有什麼反應的話,他和許淑卿的夫妻情份也就到頭了。
旁邊王世強聽得姐弟說家事,一笑放下筷子要回避。
季青辰卻看他 ,示意他不要走。
王世強不解回視,這時就聽到三郎道:
“阿姐,我另有喜歡的人了。我覺得能合適。不至於過成我和淑卿那樣。我和淑卿說好了,狗兒是我的女兒我帶著。她要另嫁我也沒話說。我去問了她,她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不行。”
她斬釘截鐵。
王世強默默飲酒,總算明白她一進城不去見弟弟,跑他這裏來吃飯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