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天雖然沒有看著鍾肯,但他已是近乎仙人一流的人物,鍾肯所有的動作、思維哪能逃過他的法眼。又讚一聲:“心思靈動,並不拘泥。”。
臉上卻不帶一絲一毫的表情,“他乃我之侄孫,”語氣轉寒,續道,“卻實同己出,你之處境,雖是符合情理,卻已至之死地,此是事實,你不否認吧。”
鍾肯點了點頭。
“我如此時殺你,量來你也不服。三年後之今日,你來此地,若能抗我半個時辰不倒,我便教你去辦一事,待得事情了結,我們之間的仇怨自是一筆而勾。若是你熬不過,我就將你打回現在的樣子,再等你三年。”這番話說得越來越是淩厲,到了最後一句,眼中寒芒直閃,已是聲色俱厲了。
鍾肯實在不知如何作答,便愣愣地瞪著他。眼見得伊天的語氣雖極嚴酷,但神色間總是蓋不住一股嘲弄的意味,似乎貓捉耗子一般等著看他的好戲。
心中一滯,一股傲氣勃然而生,朗聲答道:“既是如此,我應諾就是。”
話畢,再不看伊天一眼,頭也不回地入城而去。
伊天目送著鍾肯倔強的背影,漸漸走遠,臉上神色突地變緩,那一絲嘲弄的色彩早化作了一片的愛憐:“孩子,我侄孫已逝,我今日激得你發奮修行,隻願三年後你果能修得‘外氣內應,內息外感’,我便代正梟收你為徒,我一身修為,便也後繼有人了。”
隨手一指腳邊巨狼王的屍身,便將之收進仙囊,再看一眼血光閃閃的護城河,似乎凝聚著剛才傷逝的伊正梟的遊靈,“嗚咽”作響,不肯離開。
伊天心中一痛,喃喃道:“既然你願化作一條血紅之河,同守此城,我便成全你的心願吧。”手心朝天而舉,迅捷無倫地比劃出幾個威力巨大的禁製,隻聽得“霹靂”一聲巨響,一片血紅的薄霧從天而降,輕輕朦在了護城河的水麵,但聽得水聲“嘩嘩”,已不複傷懷般的“嗚咽”。從此以後,揚威城就多了一條永不轉清的‘紅河’,成了普達拉的一項奇觀。
伊天點點頭,右手一揮,白光一閃,人跡已杳矣。
待得護城的衛兵聞聲趕來查看時,長空圓月下,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鍾肯進得城來,顧不得好好瀏覽這座極南之城的月夜風光,轉過一個彎,好不容易脫離了伊天的視線,登時長出了一口氣。剛才的一番言詞交鋒,讓他應付得筋疲力盡,此時回過神來,頓覺全身冷颼颼地,倒像是出了一身冷汗。心裏一陣迷茫,遊戲裏的NPC不就是一段程序嗎?為什麼自己會害怕他,再回想起剛才的一段場景,那老頭雖然神情怪異,目光卻也不如何凶狠啊。
想不通,鍾肯搖搖頭,沒曾料想退伍才短短大半年功夫,居然會膽怯得害怕一個電腦虛擬出來的老頭子。
看看天色已是幽暗的黎明了,揚威城被群狼鬧騰了一宿,此時也都安靜了下來。鍾肯感到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便決定下線睡覺。
現實中的天色也快破曉了,處理了一些生理問題,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一夜無夢,第二天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模模糊糊地拿起聽筒。
“你昨天找我麼?”一個大嗓門在鍾肯的耳邊震天價響起,貼著耳朵的聲音便直如一個霹靂一般。
鍾肯嚇得一跳,一身的瞌睡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一時沒聽出是誰,就隨便嘟噥了一句:“什麼?”
“我說你在幹什麼啊?這麼呻吟享受的樣子,旁邊有妹妹?”還是那個大嗓門。
鍾肯一激靈,這下聽出來了,是朱文強那個死胖子,就算沒聽出聲音,也可以從那些流裏流氣的話裏可以判斷是他。
惡作劇的念頭一起,使盡力氣也是一聲大喊:“你怎麼今天有空了?”那在部隊裏天天扯著嗓門叫“一、二、三、四”後,訓練出來的聲音非同小可,樓上樓下頓時伸出來幾個好奇的腦袋。連鍾肯自己都感覺手中的話筒一直在“嗡嗡嗡”回響不已。
“讓你也嚐嚐‘月光禮讚’的滋味。”鍾肯在心裏壞壞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