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半之前,官軍在廣寧慘敗,苦心經營多年的遼東防線一舉被建奴殺穿,損兵折將無數。經略熊廷弼,巡撫王化貞雙雙論死罪下獄。
去年二月,京畿地震,死傷百姓數萬,積屍如山。
去年四月,魏忠賢與東林黨人惡鬥一場,大獲全勝。楊漣削職為民,汪文言入獄,地方官員紛紛設立九千歲廟,大拍魏忠賢馬屁。
去年六月,黃河泛濫,倒灌徐州。
今年正月,後金兵馬攻取旅順,大明遊擊張盤、都司朱國昌等戰死。將士殉國過兩萬三千餘人。
今年三月,延安大雪,二十餘日不斷。百姓凍死無數,官府無力開倉賑濟。有幸存者振臂一呼,數萬災民揭竿而起,殺大戶,取其家中存糧分之!
今年四月,老酋努爾哈赤占據沈陽,改其名為盛京。
今年五月,紅毛在台灣修堅城薩爾瓦多,改雞籠為特立尼達,將大明海灣公然改稱聖地亞哥。
……
內憂、外患、天災、人禍,一樣不缺。大明朝風雨飄搖。
如果曆史仍舊是韓慶之記憶中的那個曆史,接下來用不了多久,便是神州陸沉,三百年漫漫長夜將至。
女真入關,屠城六十餘座,殺人數量高達四千餘萬。
大清統治華夏兩百六十六年,有據可查的成規模文字獄一百八十餘起,零星小規模文字獄無算。
明末,華夏科技發展基本與西方持平,即便局部落後,也不吝虛心學習,奮起直追。
大清統治兩百年後,華夏科技徹底落伍於世界。麵對列強的入侵,居然還要請出明末所造火炮迎戰!
在西方傳教士的記載中,十六世紀的華夏,擁有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最精美的建築,最富足的百姓,他們爽快的讚頌鄰國的任何德行,勇敢的自承不如,看見來自歐洲的產品,即使並不精巧,仍然發出一聲讚歎……
而短短兩百年後,同樣是傳教士的記載,華夏卻隻剩下了黑暗、野蠻和麻木不仁!
大明直到滅亡,鄭成功率領一支孤軍,仍然能收複台灣,揚威海上。
而短短兩百年後,西方殖民者的戰艦,卻可以在長江流域橫衝直撞!
……
”二哥,熱茶,熱茶來了,我剛泡的。你先喝點茶!茶葉不太好,但味道很足!”鄭大旗的聲音,忽然又在耳畔響起,將韓慶之從沉思之中,拉回現實。
“謝謝!”韓慶之禮貌地接過茶杯,笑著回應,臉色卻比剛剛醒來那會兒更加難看。
馬上就要亡天下了,而他,卻隻有一把匕首!
什麼爭雄海上,什麼卻西方強盜於萬裏之外,如果被女真人占領了神州,他的所有夢想,以及他先前跟陳永華的約定,就會徹底變成一顆肥皂泡!
不能,無論如何都不能!像喝酒一樣,灌了自己一口熱茶,韓慶之同時在心裏發誓。
然而,肚子仿佛空有火焰熊熊燃燒,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兌現自己的誓言。
難,太難了。
無一兵一卒,無寸土立錐,無工廠提供武器,無農田提供米糧。老天爺,韓某該怎樣做,才能阻擋住曆史的滾滾車輪?!
沒人告訴他答案,此時此刻,他身邊,隻有一盞孤燈,和手足無措的鄭大旗。
“二哥,你,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為難事情,你盡管跟我說。我,我拚了命,也會幫你!”眼睜睜地看著,韓慶之的目光又變得僵硬,鄭大旗心中再度著了慌,拉住了他的胳膊,賭咒發誓。
“沒,沒事。大旗,你去睡吧!我想安靜一會兒。我這裏,受過傷。現在,很亂!”韓慶之再度被拉回現實世界,愧疚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低聲吩咐。
“你,你真沒事兒?”鄭大旗將信將疑,小心翼翼追問。半晌,卻沒得到任何答案,隻好向韓慶之拱了拱手,倒退了走向了門外。
門被打開,又輕輕合攏。
夜風吹入,燈光如豆,照亮蒼白色的牆壁。
這個畫麵,韓青隱約記得,自己在某部電影裏,曾經見到過。
閉上眼睛,他努力回憶,旋即,腦海裏一片通亮。
他想起來了,這盞燈在哪部電影裏出現過!
那是他從部隊被選拔入指揮學院的第一堂課,課程的全部內容,就是一部紀錄片。
在那部記錄片中,講述了共和國建立的整個曆史,以及共和國創始人對整個時代的深刻思索。
想當年,共和國的創始人,就在一盞油燈下,將自己的思索記錄了下來,流傳於世。
而在二十一世紀,這部共和國創世人的作品,被年青人們戲稱為《大屠龍術》。
韓慶之背過《大屠龍術》中的很多名篇,至今,記憶裏還格外清晰。
他終於知道,路在何方了!目光忽然變得無比堅定。
將茶水倒進硯台,又用墨塊,輕輕研了一池墨汁。他笑著提起筆,沾飽了狼毫,在草紙上記下自己腦海中的文字,“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
“哢嚓——”一道閃電忽然在半空中落下,神州大地,被照得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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