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待將屯子和貨船的事兒全部交代給鄭大旗,韓慶之便一人一馬,直奔福州。
雖然前幾天,剛剛委婉地拒絕了沐晚晴的邀請,現在就主動找上門去,讓他覺得有些灰頭土臉。可跟即將與沐王府合作“大生意”比起來,他本人的臉皮,不值得一提!喵喵尒説
不過,臉皮可以不要,洗還是得洗一下的。
在城內找了個客棧,放下坐騎,將自己洗漱幹淨,換了衣服。韓慶之就直奔沐晚晴在福州城內的臨時居所,雲南會館。
那會館,原本為雲南的豪商和有名的讀書人,為了方便往來同鄉,捐資所建,所以,來往客人絡繹不絕。
如今,沐晚晴生病,無法繼續北上,又不方便一直住在錦衣衛指揮使司的院子裏。幹脆臨時征用了此地,作為沐王府郡主的私邸。從裏邊的廚子,仆婦,到門口迎客的管事,也都換成了沐王府的人。
那管事沐恩見過花甲,眼神和記憶力卻是一等一。遠遠地看到韓慶之,立刻將他給認了出來。快步迎上去,一口一個恩公,叫得好生火熱。
既然對方還記得當日相救之恩,韓慶之就不跟此人繞彎子了。進了門房之後,立刻笑著道明來意:前幾天郡主派遣丫鬟,邀請自己前來給她再當一次門神。自己剛剛被授予官職,一時抽不開身,今日總算有了空,就立刻趕了過來。
上月韓慶之與陳永華聯手站在郡主病房門口驅邪的效果,老管事沐恩曾經親眼看得清清楚楚。因此,立刻眉開眼笑地代替郡主道謝。
然而,謝過之後,卻沒有立刻幫韓慶之去通報。而是先親手給韓慶之倒上了茶水,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解釋。因為擔心郡主的安全,福建錦衣衛使司,派遣千戶陳永華,在此坐鎮。任何人想要見郡主,都必須提前向陳千戶報備。
這下,可就有些尷尬了。韓慶之不相信,小郡主對自己流露出來的那些情愫,陳永華會視而不見。
不過,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的心態不是一般的好。堅信,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所以,略作斟酌,就笑著吩咐,“那就勞煩您老,幫我去跟陳千戶報備一聲。剛好他也在,我跟他再次聯手充當門神,郡主的病,還能好得更快一些!”
“哎,哎,老仆這就去,這就去,恩公稍坐!”不知道出於心疼小郡主沐晚晴,還是不想那麼早去路上送死,老管事沐恩揣著明白裝糊塗,連聲答應。
不多時,他將韓慶之的原話,如實轉述了給了陳永華,後者,立刻像韓慶之預料的那樣,尷尬得腦袋都大了三圈兒。
早在海上之時,沐晚晴對韓慶之另眼相看。而那時,陳永華還以為小郡主剛剛獲救,隻是想表達感激之情,所以沒怎麼往細了琢磨。
有人搶韓慶之的功勞,小郡主聞訊,專程趕去金山衛替韓慶之撐腰。陳永華看到了,當時也隻當郡主換著法子報恩。報完之後,就兩不相欠。
可從金山衛回來,聽說鄭家可以派船隊護送自己去天津,小郡主立刻就臥病不起。陳永華再是鋼鐵直男,也察覺出有些不對味兒了。
而那時,治病救人要緊,他即便猜出沐晚晴對韓慶之心生情愫,也隻能按照郎中的安排,將韓慶之招來,跟自己一道為郡主站崗驅邪。
郡主的“病情”,屢屢反複。前幾天還暗地派遣侍女紅葉,去請韓慶之再度前來驅邪,陳永華豈能糊塗到底?
好在韓慶之識大體,沒有答應郡主的邀請,陳永華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誰成想,這口氣還沒等鬆完,韓慶之忽然又改了主意,自己送貨上門!
這,可讓陳某人該如何是好?
有心阻止韓慶之與郡主繼續見麵,一則沒憑沒據,不能汙人清白。二來,這種事情,即便抓到了憑據,是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能隨便插手的麼?
更何況,其中有一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外加知交好友?
可不阻止的話,萬一哪天郡主和韓慶之兩人,把持不住。恐怕就是人頭滾滾。
非但韓慶之本人的腦袋保不住,他陳永華,福建錦衣衛使司的一幹兄弟,還有沐王府這些伺候郡主的下人,為了維護皇家的顏麵,全都得被滅了口。
“陳千戶,恩公說,他這次,還是跟你一起充當門神!”管事沐恩人老成精,見陳永華遲遲不做回應,立刻笑著補充。
“也罷,那陳某就陪著韓兄弟,再去郡主的房門口站兩個時辰!”陳永華聞聽,心中立刻有了主意,拍了下桌案,用力點頭。
在他想來,既然韓慶之選擇跟自己一道給郡主“驅邪”,事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說不定,韓慶之真的是為了給郡主治病而來,否則,不會如此光明磊落。
而郡主,不過是少女懷春。見上韓慶之幾次,發現後者是守禮君子,不會越雷池半步。也就幹脆死了心,踏踏實實登船前往北京。
隻可惜,他千算萬算,卻低估了郡主的膽子。
沒等他和韓慶之兩人,來到郡主的房門口,郡主的貼身侍女紅葉,已經款款迎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