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官?他怎麼來了!”韓慶之聽得兩眼滾圓,驚詫的話脫口而出。
來大明已經滿一年了,這段曆史上的著名人物,他也聽聞了一大堆。然而,近距離接觸到的曆史名人,鄭一官卻是第一個。
“應該是去福州,拜訪新任巡撫朱一馮和布政司右參政朱大典,聽聞你這邊遭到攻擊,順路趕過來的。”陳永華歎了口氣,低聲解釋,“他麾下有戰艦千餘艘,想謀一個參將實缺。朝廷那邊卻隻給批了一個掛名遊擊。所以趁著朱一馮接替了南居益擔任巡撫,特地前來道賀!”
“噢!”韓慶之想了想,非常理解地點頭。
好歹也是大明體製內的人了,他對福建官場架構,多少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去了解。
朱一馮和朱大典兩個,都是因為大力支持俞谘皋驅逐荷蘭海盜,收複金門和廈門,才在原來的巡撫南居益被調去總督天下河道之後,一個接替南居益為巡撫,一個升任為福建布政司參政。
而俞谘皋能順利收複廈門和金門,鄭一官在其中居功至偉。所以,朱一馮和朱大典兩個,跟鄭一官應該算是故交。
二人升職,鄭一官前來道賀,順便拜托二人幫忙疏通關係,當然也是人之常情。
“你最近也小心,朱一馮清高好名。朱大典這人本事不差,然而,胃口也非常大。有些把柄,能不被人看見,還是盡量別被人看見的好!”見他沒聽明白自己言外之意,陳永華無奈地搖搖頭,幹脆直接把話挑到明處。
作為錦衣衛中的骨幹,他如何看不出來,今天在韓慶之的率領下,與倭寇交戰的兵馬,絕對超過了一個百戶的領兵上限?
而按照眼下明軍的戰鬥力,即便是各衛所的千戶,也不可能前後沒用一刻鍾功夫,就將七八百倭寇打得落花流水。
別人想要取得同樣的戰績,出動的精銳至少在四百以上。
在大明,特別是在福建,哪怕是遊擊將軍,手下也未必拿得出四百家丁。
區區一個百戶,手下光精銳家丁就養了四百餘,他到底想幹什麼?
即便韓慶之對朝廷忠心耿耿,隻要被有心人揪住做起文章來,肯定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有道是,響鼓不用重錘。
陳永華的話音剛落,韓慶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笑著拱手,“陳兄有所不知,今天出戰的弟兄,大多數都是煙廠的工匠和學徒。倭寇要砸他們的飯碗,他們被逼得沒了活路,隻好跟著我一起出來拚命!”
隨即,點手叫來定海商行的賬房先生侯二孬,吩咐他趕緊帶著弟兄們回去上工。.伍2⓪.С○м҈
待侯二孬滿頭霧水地帶著護衛們收了隊,他又叫過方大誌,讓後者領著屯兵去打掃戰場,收容並甄別俘虜。
方大誌性子憨厚,卻不失機靈。立刻將屯丁數額限製在了五十名之內,又特地安排人回去,喊了幾個平時負責打掃院子的老卒,以做平衡。
如此一番忙碌下來,待海灘上剩下的屯丁數量和質量,終於符合了一個百戶所的常規,鄭一官和俞慶兩個人的座艦,也雙雙靠上了岸邊的簡易碼頭。
隻見那鄭一官,頭戴綸巾,身穿湖藍色綢布袍,腰懸一口鯊魚皮鞘寶劍。
從頭到腳,沒有半分江湖氣。如果有不知道其根底的人乍一眼看去,肯定會將他當做一名飽學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