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官的旗艦,乃是去年從韓慶之手裏購得的那艘北歐蓋倫。作為大航海時代最經典的設計和風帆戰列艦的先祖,此船航速在順風時能跑到每個時辰七十餘裏,因此,即便先送陳永華回了福州,趕到定海屯時,也跟韓慶之走了個前後腳。(注:蓋倫船順風航速能超過10節,即每小時18.52公裏。一個時辰為兩小時)

對於鄭一官的到來,韓慶之當然舉雙手歡迎。

此人非但剛剛親自率領兵馬,幫他掃平了駱駝島和寶珠島,將戰功、繳獲和俘虜免費相送。並且還即將成為定海船塢和定海炮廠的第一批客戶。享受一下vip待遇,理所當然。

而以韓慶之在上輩子所積累的經驗,閉門造車,向來容易走歪路。隻有將產品投放於市場,及時接受客戶反饋,才能讓研發、生產和市場緊密結合起來,進而達成良性循環。

所以,鄭一官剛走下座艦,就享受到了定海商行的最高待客禮遇。安置在定海商行院牆後隱秘炮台上的四門佛郎機,齊齊對空開火。足足放了三輪空炮,才停止了射擊。

還沒等鄭一官從禮炮所帶來的震撼中恢複清醒,鄭九斤已經帶著三名白發蒼蒼的宿老,抬著紅色的酒壇子和白瓷大碗,快速迎至。每個人倒了滿滿一碗酒,為貴客洗塵。

鄭一官乃是海上大豪,連幹四碗女兒紅,當然不在話下。待他將最後一碗酒喝見了底,又有二十幾名壯小夥,抬著一隻剛剛烤好,表麵冒著油光乳豬,請他切第一刀。

乳豬皮脆肉酥,隻是略嫌油膩。鄭九斤心思仔細,又迅速命人端來了兩杯冒著寒氣的紫紅色飲品,一杯奉給了鄭一官,另外一位則遞給了韓慶之。

“此為何物?喝上一口,簡直讓人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快炸開了。”饒是鄭一官家資百萬,也很少有機會喝到冰鎮的酒水。因此,立刻笑著詢問。

“是沐王府賜給韓守備的玫瑰露,一直放在冰櫃裏。韓守備知道您要來,特地提前派人交代我等,拿此物來給您嚐個新鮮。”鄭九斤早有準備,笑著低聲解釋。

“原來是放在冰櫃裏冰過的。”鄭一官恍然大悟,隨即,又輕輕歎氣,臉的失望無法掩飾。

“怎麼,鄭兄不喜歡冰過的味道。九叔,讓人把玫瑰露用溫水,給鄭將軍再調一份過來。”韓慶之不知道鄭一官為何失望,笑著向鄭九斤吩咐。

“不必,不必,賢弟誤會了。”鄭一官頓時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笑著擺手,“海上折騰了兩天一夜,能喝到如此清涼爽口之物,愚兄怎麼可能不喜歡。隻是賢弟有所不知……”

又笑了笑,他輕輕搖頭,“是愚兄貪心了。海上出行,十天半個月算短,一兩個月不下船也不稀罕。能喝上一口沒發臭的清水就已經是媽祖賜福了,哪裏找得來冰?”

“原來如此,鄭兄怎麼不早說。”韓慶之聞聽,立刻笑著搖頭,“我送你一台製冰機就是。你船上可有機靈點的廚子,一會兒隨九叔去。讓他帶著去搬製冰機,順便學習如何製冰。如此,非但你在海上隨時可以製冰解暑。甚至可以在船上做一間冰室,專門用來儲藏冰塊和清水。如此,非但清水臭得會慢一些,冰塊融化之後,還能又多一份清水出來。”

“製冰機,天下還有此物?”鄭一官聽得兩眼滾圓,驚歎的話脫口而出,“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快去,快去,不用找廚子,大宣,你去跟著九叔學。”

“是!”作為鄭一官的心腹愛將,施大宣絲毫不覺得當廚子有何對不起自己的身份,上前半步,毫不猶豫地拱手領命。

“鄭兄可知道,最初一台冰櫃,便是我這裏所造?”韓慶之有心回報鄭一官親自帶領艦隊助戰之恩,主動向對方介紹,“而眼下福州城裏大部分冰塊,也都是我這裏所供應。如果沒有製冰的利器,我得命人挖多大冰窖,才能供應得上?”

“那倒是!”鄭一官聽百爪撓心,連連點頭,“愚兄聽說過,你仗義將打造冰櫃之術,傳給了十裏八鄉的所有船塢。愚兄家裏,也買了好幾個大冰櫃。隻是愚兄卻沒想到,市麵上的冰塊,大多數也是從你這裏進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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