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慌，他們，他們在嚇，嚇唬人。他們，打，打不準……”
……
叫嚷聲帶著顫抖，聽起來好生滑稽。鄭大旗聽得清楚，冷笑著將角旗揮落，“預備，原地三段射，開火！”
“砰砰砰……”半蹲在地上的將士們，齊齊扣動，射出一排熾熱的鉛彈。
五十步外，海盜們倉促組建起來的軍陣，瞬間變薄了整整一層。不幸位於軍陣最前方的海盜們，像被冰雹砸了麥子般齊齊倒下，血肉飛濺。
還沒等其他海盜做出任何反應，第二排定海營弟兄，也扣動了扳機。將數百枚鉛彈射出槍口，造成了第二輪死亡之雨。
半蹲在地上的鳥銃手們，在原地從容地裝填彈藥。第二排的鳥銃手，將鳥銃從支架上取下，側身後退五步。第三排的鳥銃手，則向前補位，隨即，在哨子聲的統一指揮下，流暢將鳥銃頂在支架上。
“砰砰砰砰……”射擊聲快速響起，戰果卻遠不及前兩輪齊射。
海盜們在第三輪射擊發起之前，就徹底崩潰了，從島主到嘍囉，凡是僥幸還沒被鉛彈射中者，全都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撒腿就逃。連褲子掉了，都顧不上伸手去提。
“老胡，帶你手下的弟兄，把能看到的營帳，全給老子點著了，一個別留！”俞慶看得熱血沸騰，扯開嗓子，朝著身邊的水師官兵招呼，“其他人，跟我來，砍首級換戰功啦！”喵喵尒説
“得令！”來自廈門沿海幾個衛所的老弱殘兵們，像唱戲一般扯開嗓子回應。隨即，抄火把的抄火把，掄戚刀的掄戚刀，在定海營弟兄的身後和左右兩側，擴大戰果。
鄭大旗等人身後和左右兩側一百步範圍之內，所有帳篷，無論華貴還是簡陋，都被點成了火炬。
所有倒在地上的海盜，無論是已經死去，還是隻受了一些輕傷，都被俞慶麾下的水師弟兄，一刀梟首。
這些首級不會歸個人，但是，按照大明的戰果統計標準，每一場戰鬥砍下的敵軍首級越多，就意味著戰功越大。同時，也意味著分配在個人頭上的功勞和獎賞越多。
“弟兄們，該咱們了，跟著我喊！”劉芝順等剛剛反正的海盜頭目，看得頭皮發乍。卻同時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繼續跟著許心素一條路走到黑。咬了咬牙，他向身邊同樣臉色蒼白的嘍囉們吩咐，“戚家軍來了，戚家軍來幫俞帥了。放下兵器免死，頑抗者碎屍萬段！”
“戚家軍來了，戚家軍來幫俞帥了——”嘍囉們立刻扯開嗓子，將劉芝順剛剛編造的謊言，一遍遍重複。
俞龍戚虎，都已經作古多年。但是，他們的輝煌，卻被他們的敵人，牢牢地記在心裏，並且廣為傳頌。
俞谘皋是俞龍之子，他遇到了危難，戚虎的後人前來支援，在邏輯上無可挑剔。
雖然，最後的戚家軍早就被大明的文官以鬧餉為由，殘殺一空。戚虎之子戚金，也早在四年前，就為了大明，醉臥沙場。
“戚家軍來了，戚家軍來幫俞帥了——”
“戚家軍來了，戚家軍來殺倭寇了——”
叫喊聲一浪高過一浪，追趕著海盜們的耳朵。嚇得他們頭皮發乍，心裏發毛，輕易不敢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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