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獻祭的陣法已成,一柄刀中至純的陽氣已經要滿溢出來,赤紅的血色浸遍刀身,伴隨著凝成實形的純黑力量,癱軟在城主府正殿內的一個個俊美男子開始蒼老。
肉眼可見地,青絲變成白發,緊致的皮膚也開始衰老鬆弛,身上產生黑色的斑點。
紅唇墨發的少女提著刀,笑聲更加張揚,“哈哈哈哈,被錢財和美貌就能輕鬆蠱惑住,你們這些蠢貨就不配活著,用你們那幹癟的靈魂給我的刀添幾分顏色吧哈哈!這是你們的榮幸!”
熾烈的力量轉變成光芒,那平平無奇的長刀開始輕輕顫抖起來,少女唇上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看著殿內前一刻還鮮活的人變成一具具枯骨。
桂木的狀況越來越不好了,散兵側頭看著自己那被扣得青紫的手腕,他正要帶桂木去尋旅行者,可桂木自拿到那浸了鮮血的刀,便像是換了一具殼子,陌生得可怕。
手邊的刀也不聽散兵使喚,輕鳴著要脫出散兵的手,仿佛被什麼召喚一般迫不及待要趕過去。
“桂木!你冷靜點!”
散兵收緊了攬著桂木肩膀的手,試圖喚醒他。
注意力隻移到桂木身上一瞬,手中的刀立刻抓住散兵分神的那一刻,“倏”一下脫手,劃破空氣直直朝著正殿方向而去。
桂木雙目赤紅,用力掰開散兵扣著自己的手。
“滾開!”
甩開人跌跌撞撞往前,似乎要去尋那把已經不見影的刀。
眼前的人麵容扭曲,哪裏有半分初見時溫和的模樣,散兵瞳孔輕顫,撐起身跟著桂木走。
“你要去哪?!”
散兵的聲音因為情緒激動有些啞。
桂木恍若未聞,隻機械地邁著步子往前,嘴裏魔怔般地念叨。
“成了……要成了。”
去正殿的路很長,一段路還鋪著崎嶇的鵝卵石,桂木踩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塊上,腳腕幾乎都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他卻像是感觸不到一般,瘋魔地往前走,步子越來越快。
看著桂木那模樣,散兵隻覺自己的頭也開始疼起來,眼底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逐漸模糊,被一道血紅的影子取代。
“滾開!”
血紅的影子逼近自己,已經要纏上自己的手和腳,散兵渾身肌肉繃緊,眼底帶上猩紅,用力扯斷那不存在的紅影,忍著頭部的劇痛追著桂木的腳步。
“等,等……”
心髒窒息痛苦得要說不出話來,散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仿佛麵前的人不是自己初見的朋友,而是自己身上血肉的一部分似的。
他為什麼不聽自己的話。
為什麼一定要那刀。
眼底酸澀,眼眶漲痛,散兵勉力不讓自己眼淚掉出來,呼吸用力到氣管生疼。
可桂木的身影還是遠了,他似乎從來不會等著自己。
掙紮容忍了許久的情緒還是有些不受控製,眼眶內灼燙的液體流出時,散兵看到了一道人影。
金色的辮子被風吹得揚起,左右轉頭似乎在尋著什麼東西,臉上也帶著幾分急切。
他是在……找自己嗎。
抽痛的心仿佛被一縷微風包裹,散兵抬手用力擦掉臉上的淚痕。
重振旗鼓勉力站起身。
有人在找自己,他不是一個人。
散兵用力邁開腿,隻是一個轉角的距離,但是好遠好遠。
已經感受不到抬腿的動作,散兵想去到旅行者身邊,現在,立刻就要。
“旅行者,那邊也沒有找到,他會不會已經……哎,在那呢!”
公子正被旅行者推著去找那跟他一起來的叫什麼散兵的人,他可不喜歡那人,他們是情敵來著,可旅行者提起他時臉上又有些真切的擔心。
公子不喜歡旅行者擔心別的人,但又不想看著旅行者著急,所以還是去找了。
正勾笑彎著腦袋在旅行者麵前討賞,卻見那方才還站都站不穩的人像個炮彈似的衝過來,公子都沒看清他的人,臉上驀然挨了一拳。
“嗷——嘶……你幹什麼!”
散兵一言不發,揮出一拳後也沒了旁的動作,隻俯首抬眸,那麼狠厲的一拳,他眼裏卻隻有倉皇和破碎,仿佛他才是被打了一拳的人。
公子捂著臉怒視散兵,卻在旅行者投過來擔憂的視線後立刻轉換成可憐兮兮的表情。
“旅行者,他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