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隊伍中有人略顯遲疑地喊了一聲，實在是因為他現在的形象太過潦草，與三百年前龍章鳳姿的掌門大弟子沾不上邊。
楚無霜身體一僵，忍不住側過頭去。
餘光看到幾個熟悉的師弟師妹，他們曾經總是用崇敬的目光看向自己，跟在自己身後請教心法、劍法，並堅信他們的大師兄定會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如今三百年過去了，他整日跟在精神不正常的桃夭身後收拾爛攤子，心力交瘁，疏於修煉，修為自元嬰之後便停滯不前。
對修士來說，修為越高，壽命越長，相應的，相貌也更能維持年輕時的風采。
“師兄，你怎麼叫他師兄？瞧著比我爹年紀還大。”
“我們青雲門不是隻有大師姐嗎？哪裏來的師兄？”
聽著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議論，楚無霜不知怎的臉上一陣發燙，側著臉躲開那些探究，趁下一個天雷來之前將桃夭從坑裏撈上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是他當初非要選擇的路，苦果也隻能由他自己咽下去。
心中突然湧起的陣痛模糊了眼睛。
隔著三百年時光，他才終於對那日死在自己麵前的白淵感同身受。
隻是，無法再回頭。
即便心中的愛意已漸漸磨滅，但她如今被天道放棄，被整個修真界厭棄，甚至於靈溪宗也因為她精神出了問題而放棄了她。
如果自己再不管，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修將會落得什麼下場？
罷了。
相比於夢中那個為她完全失去自我意識、幫她算計息塵仙尊失去修為，把整個修真界變成煉獄的自己……
如今已是最好的結局。
……
似乎能毀天滅地的雷劫整整劈了三天三夜，不知息塵仙尊是不是得罪了上界仙人，降下的雷是一道比一道粗，甚至於還從宋成陽那邊分了一部分力量過來。
林敏兒差點被氣死，揚手往自己頭頂扔了一個保護罩，豎起中指對著天空破口大罵起來。
利用周身靈力運轉一遍遍修複經脈的男人見狀，忍不住笑出聲，這一笑讓靈力稍微分了點岔，血氣逆轉，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來。
“嗚嗚嗚什麼狗天雷，不升了，咱不升了！”
林敏兒梨花帶雨淚眼朦朧地咬著手絹嚶嚶嚶。
係統被這歧義滿滿的三個字雷了一下，默了默，安慰道：“……宿主放心，這是飛升成仙的必經過程，跟生孩子一樣，是塞不回去的。”
然而，當最後一道雷轟然劈來時，在場所有人隻覺神魂都在恐懼、震顫，包括林敏兒。
如果她感知沒出錯的話，這道雷裏麵的能量甚至超過了之前所有雷的總和，這哪是飛升雷？分明是想殺人！
係統也察覺到不對勁，能量測試儀上麵的指針瘋狂轉動，幾乎要爆表。
男人體內靈氣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連修複自身經脈都成問題，因此，當看到林敏兒化身青冥劍倏然擋在自己頭頂時，驚怒交加，又吐出一口血。
“回去！”
隻是，晚了。
那道雷硬生生劈在青冥劍身之上，一陣耀眼的白光過後，有什麼東西寸寸龜裂的聲音響徹雲霄。
不知過了多久，陰沉灰暗的天空恢複了晴朗，看不到一朵雲彩，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隻有巨大深坑中，那個顫抖著撫摸青冥劍碎片的男人知道，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