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兒的哥哥林玉濤,剛滿弱冠就已經考上了童生,並且最近正在溫書準備院試,聽夫子說他這回下場能中的機會很大。
隻要發揮穩定,那就是板上釘釘的秀才。
林家原本隻是普通的莊戶人家。
但林敏兒的祖父是個眼光長遠的,自孫兒林玉濤降生之後便開始攢錢,家中糧食明明夠吃,卻硬是勒緊褲腰帶過活,就是為了等孫子長大後有足夠的銀子拿去交束脩。
幸運的是,林玉濤果真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不幸的是,在他十六歲那年,祖父和父親為了給他賺趕考的銀子,在為朝廷挖鐵礦的時候因礦洞坍塌,當場就沒了命。
隻剩下孤兒寡母,以及林敏兒這個比他小三歲的妹妹相依為命。
幸好林家祖父這些年攢了一些家底,母子三人又把村裏的地租給族人幫著種,這才勉強供出一個童生。
也正因如此,自覺已改換門庭的林家,才甘心娶了陳蕊兒這麼一個丫鬟出身的媳婦。
畢竟,區區童生還不值得富商押寶,普通姑娘又看不上,陳蕊兒既有手藝又有嫁妝,還頗得主家重視,怎麼看都是一樁不錯的婚事。
林敏兒循著原主記憶走到正屋,一陣甜香撲鼻而來,瞬間勾得她口舌生津。
陳蕊兒一身剪裁合身的細布衣裙,個頭有些嬌小,臉頰微微有肉,身材也是恰到好處的豐腴,看到小姑子進來,立刻笑眯眯地為她盛湯,說話聲兒也猶如輕風細雨:“今天的甜湯加了一勺蜜,快來嚐嚐。”
林敏兒心中不由湧起暖意,幹澀的雙眼也差點沁出淚來。
想來應該是原主殘留的情緒。
也是,要不是有這位任勞任怨、不離不棄為林家付出的嫂子,她後來被人所害淪落風塵,恐怕隻能一根繩子吊死自己了。
溫熱的甜湯入口,身體裏被原主影響的躁動終於平靜下來。
“嫂子,娘和哥哥呢?”
陳蕊兒又給她添了一碗湯,臉上透著些憐憫:“聽說二姨母家的雲表妹回來了……”
話說的隱晦,其實是因為嫁的男人實在混賬,醉酒後總把她打得渾身是傷,沒辦法,拿了家裏一點銀子偷偷跑回來的。
陳蕊兒並不知道,就是這個即將來家中做客、後來差點被丈夫納為妾室的雲表妹,成為了她人生悲劇的源頭。
正想著,門外突然響起林母義憤填膺的聲音:“當年我就說你那後娘不安好心,瞧瞧這給你挑了個什麼人?窮就算了,還動手!”
姑嫂兩個對視一眼,放下甜湯迎了出去,門外,一個二十多歲的清麗婦人正挽著林母的手往裏走,身材纖細,麵容蒼白,瞧著很是柔弱。
“姨母消消氣,要是因為雲兒氣壞了身子,表哥該饒不了我了。”
走在後麵那個白淨端方的小白臉正是林敏兒的哥哥林玉濤,身穿一件月白色儒生長袍,頭戴發冠,正經讀書人的模樣。
此時隻有林敏兒知道,她這個親哥哥就是個表麵光鮮,實則蠢到不可救藥的繡花枕頭。
讀書那一竅還行,其他方麵……
林敏兒麵無表情地捏緊了拳頭,生怕自己忍不住烀他兩個大耳光。
如果說上輩子的林劍是又壞又涼薄,那麼眼前這個哥哥林玉濤則是蠢,蠢到別人把他賣了,還幫人家數錢那種。
而眼前這位柔柔弱弱的表妹季雲,在林玉濤作死路上扮演的角色更是功不可沒。
“表妹放心,以後這裏就是你家,想住多久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