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激烈的敲門聲響起,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顯得更加驚心動魄。
林玉濤撫著突突跳動的心髒坐起身,窗外月光如水,將臥房門口隨風飄搖的樹枝映襯出一種張牙舞爪的味道。
“表哥,表哥救我……”
季雲的聲音聽起來頗為淒厲,林玉濤沒敢耽擱,匆匆披上長衫,與聽到動靜早已起身的川子一起打開門。
“表哥!”
門外,季雲發絲淩亂,一臉慘白地趴在地上,身邊圍著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
為首一個身形較為瘦弱的男人倒是麵上帶笑,還朝林玉濤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深夜打擾林童生,實在失禮……”
說著,話風一轉:“隻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季鬆在我們賭坊欠了一百兩銀子,按規矩是要卸一隻手的,沒辦法,隻好把這女人抵給我們,但她說林童生您會借銀子給她,思來想去,我們便帶她走這麼一趟。”
川子看著腳下捂著肚子哭哭啼啼的女人,眼睛都瞪紅了。
一百兩!
真敢想!
這女人簡直是個禍害!
林玉濤頭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脫口而出:“我哪來的一百兩?”
妹妹給的五兩銀子還沒捂熱乎,就給表妹看大夫抓藥用了,他如今窮得連葷腥都不敢沾,更別說一百兩了!
再說,錢是季鬆欠下的,要錢也應該去鄉下跟他爹要,和表妹有什麼關係?
季雲嗚嗚哭著,往前爬了幾步拽住他衣角,仰頭露出脆弱的脖頸,更顯梨花帶雨:“表哥救我,如果還不上錢,我爹……我爹就要落了我的孩子,還要把我賣去花樓!”
這回可不像昨日做戲時那般從容,整個人狼狽不堪,眸中是切切實實的恐懼。
她好恨。
恨季鬆死性不改又去賭錢,恨親爹和繼母不把她當人看,恨林敏兒母女不繼續收留她,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完全忘了當初是她自己心術不正提出要搬走。
林玉濤想扶又不敢扶,急得冒汗:“快先起來,小心孩子……我這就去找季家族長,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的!”
季雲捂著肚子哀哀搖頭,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族長不會管的……表哥,表哥你納了我好不好,如果我是秀才的妾室,他們就沒資格賣我!”
為首那人聽到這話,臉色變了變,眼疾手快把人連拉帶扯交給身邊的手下,皮笑肉不笑道:“等林童生考中秀才再說吧!帶走!”
“慢著!”
林玉濤往前追了兩步,到底無法眼睜睜看著表妹落入那般悲慘的境地:“我會想辦法先籌一部分錢,等到院試結束,再還剩下的……”
夜色昏暗,看不清林玉濤臉上的表情,隻能憑聲音想象他說這話時焦急神情。
季雲哽咽難言地喊了聲“表哥”……
聽二狗轉述完現場情況的林敏兒麵無表情。
嗬,真是感天動地的兄妹情呢。
她倒要看看,林玉濤這銀子打算怎麼籌。
“周大……”
托賭坊那些打手的福,動靜鬧得太大,天亮之後,四周鄰居大都已經得知昨夜發生的事情。
於是,當林玉濤安置好稍微動了些胎氣的季雲,滿臉疲倦和滄桑出門籌錢的時候,原本徘徊在街口指指點點的人們立刻做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