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片刻後,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後,“聶書函”才繼續道:
“我不小心打傷了一個人,但我看不清他的臉,為了不繼續傷人,我隻能控製著自己往深山裏去,卻掉進了洞裏。”
“再後來,你就出現了,救了他。”
“救了他?”
方子遊皺了皺眉,敏銳的察覺到了“聶書函”的情緒有變化,並且故意說的是“救了他”,而不是“救了我”,看來裏麵另有隱情。
不過,沒想到的是,關於李清秋三年前被掌門逼迫繼承掌門之位,卻因為強闖禁地而受重傷這件事,居然還有另一個版本。
就是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了。
再三猶豫了之後,方子遊還是選擇暫時不追究,隻催促著對方繼續把故事講完。
“我醒來的時間並不多,大部分是讓我幫他去應付那些個小弟罷了。”
“聶書函”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不過那個叫嶽青衫的人總是會幫他打理好,實際上我也隻需要露個麵就行了。”
“嶽青衫知道你的存在?”
方子遊突然想到了些什麼,有些好奇。
“大概吧。”
這一次聶書函回答的明顯有些敷衍,明顯沒說實話,但有了這些已經足夠方子遊理清思緒了。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聶書函”會跟他說“我們是同類人”這樣的話,以及為什麼會這麼執著於單獨與他談話。
聶書函大概率是患有“解離性人格障礙”,也就是俗稱的“人格分裂”,而“聶書函”是聶書函的亞人格。
聽上去有些繞,但這個詞放現代,一點也不會陌生。
實際上,這也不是方子遊在這個時代裏遇到的第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之前在上河鎮瘋掉的胡坤便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和多重人格。
大多數患者出現亞人格的原因,多半與幼年受到的創傷有關,這樣情況下誕生出的亞人格,大多會比主人格要強勢很多,甚至有暴力傾向,因為那是為了保護“自我”而存在的。
這一點,也可以從常年被父親逼迫的胡坤身上反映出來,亞人格的存在,能一定程度上欺騙主人格,比方說,幻想自己的愛人還在世,還有緩解因殺人而產生的愧疚感。
而在解離性人格障礙的患者裏,大多數主人格並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問題,最多出現記憶斷裂的情況。
隻有少數患者,是能清晰認識到除了自己以外,身體裏還有其他“自己”存在。
聶書函就屬於後一種,並且,他身體裏的主人格要比亞人格的意誌強大很多。
雖然看上去誕生出來的亞人格要更“瘋”一些,但就單從之前李青蘭要求聶書函演戲一事就能看出,主人格當時必定是主動切換成了亞人格,然後在任務完成後,立馬又切換了回去。
這種事情,聽上去就匪夷所思。
看來這個世界的某些情況,與自己原來所在的世界,不隻是這裏人能騰空而起的區別。
這些暫且不談,至少“聶書函”為什麼把他抓到這裏來的原因是找到了。
“你覺得我和你一樣,是某一天突然在李清秋身體裏醒過來?”喵喵尒説
方子遊盡量用對方聽得懂的方式來描述,見他點點頭,便感覺一陣頭大,因為這根本就是本質上的區別。
“聶書函”好歹和主人格是同一個人,但他和李清秋不是啊,是他霸占了李清秋的身體,取而代之。
等等,這麼說好像他還不如“聶書函”...
想到這兒,方子遊的臉更黑了,但又不好發作,一轉頭,卻又看見“聶書函”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幹...幹嘛?”
對方這眼神他總覺得心裏有些發毛,不由得又向洞中退了一步。
隻見身材高大的“聶書函”突然眼睛一彎,張開嘴朝他一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蹲下來後,張開手一把抱住了方子遊。
“遊遊,你告訴我,你是怎麼一直壓製住他的?”
“你說什麼?”
於是,就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的方子遊根本沒留意對方說了什麼,心裏隻想著怎麼掙脫開,下一秒就被人摁在了石壁上。
“乖,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殺死他的?”
“聶書函”伏在方子遊耳邊一字一句重複著,語氣中沒有任何負麵的情緒,但卻隻讓人覺得從頭到腳的冰冷。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開玩笑,方子遊當然明白對方在說什麼,隻是一來他不知道亞人格怎麼取代主人格,二來,那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所以他現在隻能裝傻。
“誒——怎麼這樣——”
“滿臉失望”的“聶書函”拉長了音調,稍稍推開了身子,也鬆開了鉗製。
可就在下一秒,正當方子遊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再次壓了上去。
這次方子遊被壓得幾乎喘不上氣,要不是無意識中用上了李清秋的力量,估計那一下衝擊他就已經暈過去了。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
方子遊幾乎是咬著牙床一字一句重複著,卻隻引來對方一陣譏笑。
“嗬嗬——遊遊,我的小新娘!”
熟悉的語調讓方子遊作嘔,萬分後悔自己剛才不應掉以輕心,隻是對方的狀態似乎又和剛才有了變化。
“你是不是在奇怪,為什麼一向強勢的他,這次卻沒辦法壓製我了?”
被戳中心事的方子遊並沒有展現多少表情,“聶書函”也無所謂,臉上表情不斷變化,自顧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