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益謙厭惡的扇了扇手,往常隻要他做出這個動作,任何官員都會慌忙退下,突然想到眼前這位是國舅爺,還是混賬著稱的國舅爺。
手掌僵在了半空。
錢益謙隻能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多抖了幾下熏香官服,借著名貴香料帶來的仕林風流,掩飾了內心的窘態:“本官這次過來是為今科解元張縉彥主持公道,張燾如果還是個知禮的讀書人,就出來麵對,不要縮在後麵當個小人。”
“張燾這個奸詐小人,故意踩壞了張縉彥的紅色考籃,致使他錯過了江南第一美人柳如是的榜下捉婿,本官今天過來,隻求公道二字。”
徐佛杏眼裏有了嫌惡,當初在吳江的時候,總是聽讀書人說仕林領袖錢益謙一肚子錦繡文章,多麼的儒雅風流。
還曾芳心暗許,偷偷仰慕過仕林領袖錢益謙。
徐佛今天親眼得見了真人,瞧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難怪京城裏流傳出國舅爺周永寧曾經罵他是自詡清高的假道學。
呦嗬。
國舅爺來了,有人給她撐腰了,就隻為了公道了。
國舅爺沒出來以前,話裏話外都透著仗勢欺人。
惡心。
想吐!
周永寧‘啪’的一下打開了美人折扇,笑吟吟的說道:“本公子就是張燾,你有什麼公道要伸張,盡管說好了。”
“本公子幫你主持公道。”
在場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看向了周永寧。
錢益謙滿臉可笑的神情,搖頭道:“你當本官是傻子嗎,縱是化成了灰兒,本官也認得你是誰。”
“莫要在這裏無理取鬧了,趕緊去把張燾叫來,本官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為門生討一個公道。”
“你若是張燾,本官就是教坊司裏一個賣唱的娼姐兒。”
周永寧笑吟吟扇著美人折扇,注視著今科解元,沒有說話。
張縉彥偷偷瞧了一眼周永寧,瞧見他玩味的眼神,趕緊把目光縮了回去,嚅喏著說道:“恩...恩師,搶走學生紅色考籃的那人,就是這位國舅爺。”
錢益謙淡定從容的臉色,頓時一變,暗自抖動熏香官服的手掌,抖不下去了。
偷瞄徐佛的眼珠子,急忙抽了回來。
徐佛作為江南青樓的花魁,風華絕代的程度與柳如是不相上下,她又與一般的青樓美人不一樣,不僅是豔名遠播的招牌,還是青樓的東家。
為了吊著江南官僚士紳的胃口,一直沒有失身,到了桃李年華還是處子。
渾身透著一股子熟透了的風情萬種。
錢益謙自從進來以後,見識過各種美人的他,還是被徐佛的風情萬種勾走了眼珠子。
驚聞了張縉彥吞吞吐吐的話,錢益謙的神情呆滯了,真想給張縉彥一個大耳帖子,心道完了。
東林黨整天熱衷於黨爭,對外黨爭激烈,內部黨爭同樣你死我活。
這要是傳出去。
政敵們拿著娼姐兒來取笑他。
對他清高的名聲,大大不利。
錢益謙心裏惶恐不安起來,卻擺出滿不在乎的道德高人模樣,明明怕極了潑髒水,還是故意給人一種身正不怕影子斜:“嗬,娼姐兒不過是一句笑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