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耍嘴皮子,周永寧自認不如這些經曆過十年寒窗苦讀的東林黨官員,何況還在朝廷裏整日黨爭。
早就熬練出了一嘴顛倒黑白的本事。
不過嘛,可以另辟蹊徑。
周永寧突然沒著沒落的說了一句:“聽說點了天燈的王鐸,署理的那些碳薪鋪子,背後東家其實是錢侍郎。”
“為了囤積居奇,錢侍郎已經把京城裏所有的鋪子宅子抵押給了票號,囤積了二十萬兩白銀的無煙煤。”
錢益謙自得的抖了抖官服,感覺身上的香料更加香氣撲鼻了,抵押了京城所有產業,拆借了相當於二十個縣的稅收。
萬一賠了,錢益謙全家上百口在京城裏連個遮風擋雨的安身之處都沒有。
關鍵是,絕不可能賠了。
京官們全都心知肚明,隻要提及這件事都在羨慕錢益謙,感慨不愧是仕林領袖之一,這份先見之明遠勝九成九的京官了。
心知肚明,卻不能擺在台麵上說。
錢益謙猛的一甩官袖,板著臉說道:“本官兩袖清風,怎麼會哄抬無煙煤的市價,囤積無煙煤隻是擔心京官們家裏的碳薪不夠用。”
“等到碳薪告急了,再以一錢銀子一斤的市價賣給京官們,至於老百姓缺碳薪。”
錢益謙目光灼灼的盯著周永寧看了一陣,似是想要開懷大笑:“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一直是國舅的碳薪鋪子在賣給老百姓。”
“價錢低廉,據說隻賣二分銀子一斤,而無煙煤的本錢一般都在三分銀子一斤,國舅不愧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不知道令尊周百轎的家產,還夠國舅敗壞多久。”
禦史們想要升官,就要扳倒了名望高或是官職高的權貴,是一群徹頭徹尾的逐利具臣。
以國舅周永寧這段時間以來給錢益謙造成的麻煩,隻要扳倒了他,不僅能在東林黨裏揚名,還能高升,可謂是名利雙收。
禦史們一直在尋找攻訐周永寧的機會,剛剛露出一個破綻,立即像是聞見了腥味一般,各顯本事了。
“聽說國丈這些日子整天氣得要上吊,莫不是因為這件事?”
“哈哈,除了銀子能讓貪婪的周百轎心疼,還能是什麼原因,換作是本官早就一病不起了。”
“仕林裏早就流傳了,誰要是生了周永寧這樣的兒子,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禦史們期待的看向了周永寧,一番搬弄口舌是要先把他激怒,隻要憤怒就會失去理智,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怎麼攻訐官員,禦史們早就總結出了一套極其有效的策略,環環相扣,每次都能一棒子打死其他官員,再也不能翻身。
禦史們怔住了,期待了半天,沒見他有一點失去理智的跡象。
這也就罷了,周永寧竟是還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禦史們麵麵相覷,難不成是他們用力過猛,周永寧氣成了傻子。
孫傳庭在臨走以前,早就把禦史們慣用的伎倆告訴了周永寧,心裏有數,就知道怎麼應對了。
周永寧沒有理睬禦史們,賊兮兮笑道:“不瞞錢侍郎說,本公子願意當個冤大頭,接手了錢侍郎的八萬畝西山荒地這塊累贅,是因為無意中發現了無煙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