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倏然一頓，謝蘊慌忙打開手機，又把自己記下來的指標仔仔細細看了兩遍。
黑夾克，186，姓氏X打頭……
可……他又看向自己的手。
——算好看嗎？
經常打籃球，上半部分已經磨出了薄繭，不複光彩。
腦袋持續混亂，半晌之後，謝蘊竟是抬手，下意識去摩自己手上的長繭。
反反複複，足足十來下，才又慢慢停了下來，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周瑾臉上跑——
在意嗎？
為什麼呢？
怕自己手上的繭子不好看，不符合他說的“手好看一點”的標準嗎？
為什麼要跟著他的標準走？為什麼他一生氣就會下意識的哄？為什麼他一發燒自己就會緊張？
心跳突亂，混亂的兩天一夜的思緒仿佛黑匣子，空氣稀薄，尋不到任何出口，逼的他快要窒息。
喜歡嗎？
忽然，上萬隻螢火蟲陡然亮起，振翅升上天際，取代了熠熠星輝，照亮心緒。
無數歡喜鮮明又熾烈的湧出來，劇烈的心跳瘋狂撞擊胸膛，像是要衝破理智，搏出一條出路——
耳邊忽然響起周瑾的聲音，突兀又清晰。
“今天的作業給你，不要抄，自己看懂了再寫。”
“啊？好費勁啊。”
“不費勁的，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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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好煩啊，我能不能請假？”
“小少爺，書包幫你收拾好了，給你十分鍾刷牙洗臉，我在樓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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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社的小姑娘好看是好看，就是提不起一點興趣，阿瑾喜歡什麼樣的呢？”
喜歡……什麼樣的呢？
他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經常幫他帶飯，為他收拾書包，拉他泡圖書館連夜複習的周瑾抬頭，唇角漸揚起一絲笑意。
模棱兩可的說：“大概……這樣的吧？”
他當時不明白，周瑾所說的“這樣的”，是什麼樣。
現在想起，才恍然發覺，那時候，周瑾一向淡漠的目光添了幾分柔情，直直戳進了他的眼睛裏。
喜歡啊。
“情書我沒收了，你這期末考到第一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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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可惜了，你又沒考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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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情侶接吻半價？我們去問問同性情侶可以嗎？看看能不能換兩杯奶茶。”
“……”
“算了。”周瑾看向他，淺笑著收回自己的話：“我開玩笑的，小少爺有的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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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玩笑的……
那些模棱兩可，轉瞬即逝的瞬間，他怎麼可能都在開玩笑？
原來……原來……
謝蘊鼻尖發酸，手不自覺發了抖——阿瑾他一個人，默默表白了那麼那麼多次……
麵前病床上，阿瑾的發燒已經開始反複。
額頭重新燙起來，眉頭輕擰著，像是難受極了。
謝蘊紛亂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幾乎沒有猶豫的抬手，去按周瑾的眉心。
指節覆上時，心跳瞬間失了速。
好燙……究竟是阿瑾燙，還是自己燙……
謝蘊分不清，特別想……就借著這個動作，碰一下他的唇……
然而，念頭剛起，手下的周瑾就睜開了眼，睫毛輕掃過他的掌心，酥麻微癢，像極了剛才，黑暗中徒然群起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