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小姑娘微微一頓,突然杏眸一紅,瞪向他。
“都是你!要不是被人逼著進宮給你做妃子,我才不願意。這一年多,我從未忘記他!跟你好,那都是迫不得已,逢場作戲......。”
皇帝錯愕在原地,感覺心口疼得厲害,空空蕩蕩的沒有落點。
這種感覺,和多年前的那回不同。
那回,更多的是被自己的王妃,被自己的兄長,一齊背叛的恥辱。
他不會想要留住什麼感情或是什麼人,像是一個願賭服輸的賭徒,拿得起,放得下。
和他之前說的那樣,他是皇帝,可以擁有許許多多的女人。
曆朝曆代的帝王皆是如此,需要一位皇後替自己掌管後宮,需要平衡世家納一些世家女,再納一些解語花。
哪怕他這輩子隻是梁王,也沒法保證後院不會有姬妾。
不好女色,不代表不喜歡美人,在這方麵,元德帝的道德品質壓根就沒有這麼高。
畢竟,後宮裏的其他嬪妃,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旁人逼他寵幸的。
再者說,因為章懷太子和秦皇後整地那死出,他最瞧不起的就是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要做皇帝的人,一輩子隻寵愛一個女人,本來就是壞規矩的事,不僅壞規矩,也不利於世家間的平衡掣肘。
做皇帝,除了自己和皇位,除了江山社稷,誰都不能愛才對。
他興許還是輕敵了,自從這個小混賬入宮,他就被勾地一點點魔怔了。
一顰一笑,全都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即便打臉,也承諾她這輩子不會再有旁人,甚至暗地裏連皇位都許出去了。
蘇家三姑娘憑一己之力,提高了皇帝陛下的道德品質。
可......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事事都有出息。
聽著這段誅心之語,皇帝臉色微微泛白,視線落在她身上,稍微動了動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是下一瞬看著小姑娘從自己身邊跑開,奔向另一個人的時候。
皇帝還是下意識想去拉這個背叛自己,還口出狂言的小混賬。
沒出息到皇帝自己都不忍直視......
但他拉了個空,而河邊渡口,突然多了一對挽著手打算一起上船的“小夫妻”。
皇帝:“......。”
“麵具哥哥,咱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委屈你了,朝朝。”
皇帝:“......。”
看著這對“狗男女”快要抱在一起的時候,外麵子時的炮聲響起,皇帝恰好也從夢中驚醒。
皇帝有片刻怔愣,不知想到什麼,臉色難看得緊。
可再之後,更多的卻是茫然.......
那個小混賬都走了大半個月了,按照路程,怕是都到北地了。
那個小混賬,應該還不知道隴西侯府的事。
那個小混賬,平日裏被蚊子咬了個小包,都恨不得撒個小嬌,哼哼兩聲,嬌氣地不行。
在他這兒明明吃不得一點苦,受不得一點委屈,現在卻願意為了旁人......冒這樣的險?
她不是最寶貝自己的小命嗎?
她怎麼能走得那麼幹脆......
現在,小混賬是不是已經如願,和自己的麵具大俠在一起了?
誠然,這兩日全是皇帝在自欺欺人。
他想忘記,怎麼可能忘得掉?
且不說玉華宮,就是勤政殿,隨處可見,都是她的影子。
他龍椅上麵的墊子是她送的,茶具是她挑的,他腰間係著她打的絡子,手上戴著她送的扳指,就連軟榻之上,都擺著她用來墊腰的靠枕......還有他身上這件不大好看的中衣,也是她縫製的。
永遠都不可能回到兩年前了。
皇帝聽著外頭過年的爆竹聲,沉默了許久。
終於,皇帝找了個借口.......不,是正當的理由。
那就是憑什麼?
他這兩天真是被那小混賬給氣昏了頭。
他要當真將她忘了,豈不是如了她的願?
是她帶走逆犯,是她背叛他,是她挑戰皇權的威嚴,憑什麼放那個負心薄幸的花心混賬小蘿卜在外麵逍遙自在,和別人雙宿雙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