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暖趕到的時候,於韶正將幾名遊擊聚集起來,下達著什麼命令。
偶然抬頭看到她,他眸中頓時星光浮起,“你來了!”
林傾暖暗自鬆口氣。
一路猜想過各種可能,此刻見到於韶,知道確確實實是他傳的話,她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看到寧家軍安然無恙,更讓她欣慰的了。
她走過去,眸光不自覺含了幾分溫意,“於小將軍。”
於韶向她咧了下唇角,加快語速交代完事情,便讓其他人退下去了。
他扶了下盔帽,一改方才的冷靜果決,有些靦腆的笑道,“我擔心你找不到這裏,便派了人去尋,沒想到誤打誤撞,還真遇上了。”
雖然相處不過短短幾日,但他覺得,她應是喜歡湊這份熱鬧的。
借著月色,林傾暖眸光掃過不遠處正抓緊時間休整的寧家軍,唇邊漾出淡笑,“任務什麼時候到的?”
說著,她找了一處凸出的空地,一撩衣袍隨意坐下,開始暗自催動體內真氣,調整內息。
同初淩波的一戰,再加上連夜趕路,消耗了她不少體力。
為了不耽誤接下來的事,她需要盡快恢複。
於韶目光驚訝,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他的確收到了將軍的密令。
但為了不走漏消息,便隻讓士兵告知她青州危急,並未提任務的事。
見狀,林傾暖便知道,她的猜測沒有錯。
“直覺!”
她唇角微揚,“還有,你的反應告訴了我。”
他表現的太過淡定,一絲擔憂焦急也無。
而這並不符合他的性子。
更何況,從始至終,她都不曾懷疑過青州。
在兵法史上,關於攻城戰的論述,幾乎占了一半。
其中不乏有高大巍峨的城池重鎮,一夕之間被攻破占領。
所以僅談實力方麵,青州確實算不上什麼。
但她就是篤定,青州不會有事。
這和其城牆有多高,駐兵有多少並無關係。
於韶對她的明察秋毫欽佩不已。
又見她雖然易著容,但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意,依舊是他熟悉的“葉兄弟”,短暫分別後的那絲陌生感,也隨之消失。
他摘了纓盔,自她不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笑容比方才隨性了不少。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想到還未回答她的問題,他連忙又補充,“就在回鎮陽堡的路上,我接到了將軍的密令。”
說著,他便將兩人分開之後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原來,於韶按照先前的計劃,兵分兩路,其中七千騎兵會同前來接應的人馬,暗中負責糧草同俘虜的運送。
而剩餘的三千步兵,也就是參與鴛鴦陣的將士,則由他親自帥領,大張旗鼓吸引敵軍主力。
好在一路還算順利,魏良的大軍並未前來阻截,倒是沿途碰到不少江夏探馬。
於韶心細如發,敏感察覺到,戰事可能有變,便加緊速度趕往鎮陽堡。
果然,又行了沒多遠,他便收到了寧知遠的軍令——
配合寧家軍,牽製青州外圍的敵軍。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至於魏良突然進攻青州,他也是事後在抓獲的探馬口中得知。
但他並不認為,青州真的已經危急到了必須馬上要救的地步。
原因無他,他一十四歲從軍,到如今,跟隨寧將軍已有四年之久。
這四年中,將軍待他親如父子,寧兄同他宛如手足,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深入骨血。
所以,即便有俘虜的招認,他也果斷的選擇相信自家將軍。
而一到青州附近,他便陰差陽錯的,一頭撞上了傳說中的浮屠軍。
在探查好對方的陣型後,他並未魯莽,而是選擇先退了回來,再做打算。
聽到這裏,林傾暖隨手折了一節枯枝,聲音微凝,“浮屠軍如今在哪裏?”
這場期待已久的博弈,就看誰更勝一籌了。
於韶回答,“十五裏之外。”
將軍的指令隻是讓他拖住敵人,但具體怎麼個拖住法,他自有想法。
想到此,他期待的目光看向林傾暖。
隻不知,她是什麼意見。
林傾暖眸底笑意浮起,“那你打算怎麼做?”
在於韶臉上,她看到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濃烈戰意。
恐怕他的真正打算是,吞掉浮屠軍。
否則,他不會選擇在如此近的地方紮營。
果然,於韶聞言頓時眉角飛揚,神采奕奕建議,“不如我們趁機拿下浮屠軍怎麼樣?”
觸及到她略顯打趣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隨即又忍不住強調,“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