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姬!”共工龐大的身軀不由的一震,子逸見狀,突然笛音陡起,共工眼中盡是裙裾飄展的白衣女子的影子在眼前晃動。
子逸麵上含霜,有銀色星芒隨著笛音而出,共工似乎身在廢墟一片、戰亂四起的斷壁殘垣之間。他頂天立地,呼風喚雨,掌控天下所有山川河流的上古水神。
一心想的便是此戰告捷,便回到家鄉將那件金縷玉衣為心愛的靈姬穿上,可跌跌撞撞回到家,除了那一地血再什麼都尋不到。
他眼裏所有事務都沒了顏色都消失了,除了那暗紅的血色。子逸唇瓣溢出的不僅僅是玉笛之音,這些細碎的星芒投入雨夜之中,不知從何引來一隻彩雀,那雀兒長著一隻長而扁平的嘴巴,輕悄悄的靠近共工,共工抱住有些疼痛的頭,將整個後背露在外側。
彩雀圍著共工轉了一大圈,最後停駐在共工的肩頭,共工似有所動,隻見那隻雀兒一雙淚眼望著共工,似有千言萬語無法傾述。
共工伸出大手,雀兒飛到他掌心,輕輕的琢著共工的掌心,共工眼中青碧色光芒漸漸變得平和,他將雀兒捧到麵前“靈姬,是你嗎!”
子逸的笛音未停,那隻雀兒下意識的眨了眨眼,共工欣喜的將雀兒放到唇邊輕吻了一下。
笛音戛然而止,子逸以長笛在共工脖頸處敲了一下,共工的身體突然抽縮了起來。
彩雀驚的飛到半空中,以乞求的目光盯著子逸,子逸衝著她微微笑道“別擔心,他沒事。以後你們自有相見的機會!”
共工身體越變越小,最後化成煙蘿本來的樣子,那雀兒米粒兒般的瞳仁內似有眼淚滴落。
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煙蘿,轉身衝向墨黑的夜色裏。
子逸扶起煙蘿。煙蘿額頂水印花已恢複透明的顏色,在額頭上閃了幾閃。
“煙蘿!”
“逸哥哥!怎麼是你?”煙蘿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
子逸淡淡的笑道“是我來晚了,你現在覺得如何,可有什麼不適?”
煙蘿下意識的轉了轉脖頸“除了脖子這裏不太舒服外,其他沒什麼,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煙蘿突然轉頭看向子逸。
“逸哥哥,你被我傷了吧!”
子逸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沒有,我是仙身,怎會受傷!”
“可我明明記得,你被我咬傷了!”
子逸微微笑著,唇角綻放的溫柔,讓煙蘿一瞬間愣住了,這是自己戀慕已久的淨水上仙子逸啊。
認識這樣久從未見過他如此笑,總是明媚中帶著淡淡的傷悲,他如今這樣溫暖的笑是為了我嗎?如此想著臉上已有一絲紅暈爬了上來。
子逸見煙蘿麵上含羞的樣子,下意識的一把將煙蘿摟在懷裏“煙蘿,你終於醒了!”
煙蘿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卻被一散著青竹氣息的懷抱所簇擁,這個懷抱很是溫暖,很有阿爹的味道。
煙蘿腦海中有零碎的畫麵漸漸展開,銀河岸邊那個一頭亂發的小妖,便是如此跌跌撞撞,跌入這樣溫暖的懷抱,從此一切夢幻的開始。
子逸能感到煙蘿的心跳的很厲害,他把她抱的更緊了些。
煙蘿心底有絲絲甜蜜的感動在一波波的蕩開,似乎天地之間隻剩下他們兩個,隻是奇怪的是這甜蜜之感很快就消失,隨之而來的撕心裂肺的痛,煙蘿覺得似乎有一雙墨黑色的眸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她常常能感受到他在歎息,可那個影子十分模糊,每次想到此處,她的頭都很痛,現在頭也微微的疼了起來。
子逸的吻就那麼沒有任何預兆的落了下來,煙蘿慌極了,這個不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嗎?難道不是?
可為何她覺得心酸的利害,子逸似乎感受到煙蘿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低垂的臉孔上已是一片濕潤。
子逸心痛的鬆開手,煙蘿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子逸沉默著為她溫柔的擦拭,卻越擦越多。
煙蘿匆忙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就跌跌撞撞衝了出去。
留子逸在原地,手中玉笛滑落在地,隻餘下清脆的撞擊之聲。
便是這一聲將沉睡中的雲鶴驚醒“煙蘿姑娘,喂,子逸,煙蘿呢?”
子逸淡淡的道“她走了!”
“走了?你怎麼不攔著她啊,她還是病人啊!”雲鶴似絲毫不記得煙蘿變身之後的樣子。說著自地上爬起來,也衝進茫茫雨夜,這可去哪兒找的好啊!
子逸跌坐在地上,不知在哪兒變出一壺酒來,衝著精致的壺嘴淡淡的笑,隨之一飲而盡,酒精辛辣的滋味在空氣中蔓延。
瑤兒突然自床上探出頭來,先是被酒氣熏的狠狠的打了個噴嚏,接著發現床鋪是空的。
驚呼了一聲“煙蘿姐姐,煙蘿姐姐哪兒去了!”
圍著床鋪轉了一周,也未找到煙蘿的半分氣息,她這才轉到一側,酒氣熏的她差點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