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坦塔羅斯。”
凱特琳娜確定麵前枯瘦如柴的男人不是凡人。
一個多瑞亞講過的故事浮現在凱特琳娜的腦海中,這是食人魔事件發生前一天晚上她剛剛講述過的,因此凱特琳娜記憶尤其深刻。因為侮辱了諸神被罰站在齊下巴的深水之中的宙斯之子,頭上便是結滿了累累果實的果樹,但隻要一低頭想喝水水就會退下,以抬頭試圖摘下果實樹枝就會被大風吹向半空,除此之外頭頂還吊著一塊大石頭,因此隨時隨地都處於擔憂石頭何時會掉落下的恐懼中。“你得接受故事裏的希臘神話都是現在時。”多瑞亞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促使著她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來。
“‘你是坦塔羅斯’。哈,小英雄們這種沒禮貌的態度總會為自己帶來災禍,雖然他們現在都不知道——一群狂妄自大的小東西。”
瘦弱的男人眯著眼睛喃喃著,看起來是生氣了。
“沒錯,我是坦塔羅斯,現在是你的活動教練。你的猜測非常正確,看起來對我的故事都略知一二,不過為什麼不把這份精力花在思考如何讓自己活下來上麵去呢?”
“我可不覺得讓一個快要餓死的人教我怎麼活下去有足夠的說服力。”
話一出口,凱特琳娜就後悔了。但坦塔羅斯並沒有再說什麼,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和另一塊餅幹的周旋之中。出乎意料的是狄先生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的情緒,凱特琳娜本以為他會嘲諷著教訓自己一通。
既然營地的活動教練是希臘神話中的存在,那麼營長的身份應該更加不簡單。凱特琳娜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狄先生,試圖在自己所記住的為數不多的故事裏找到以狄打頭的名字。葡萄酒,虎皮花紋的衣料,半羊人對他畢恭畢敬,仿佛他是他們的主人,雖然還是不清楚為何酒水會憑空消失……
“所以說,這些混血者們都是群得寸進尺的混蛋。”狄先生結果半羊人剝好的葡萄丟入口中,“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現在腦海裏在想什麼。”
被說中內心的凱特琳娜心裏一咯噔慌張地抬起頭,正好和狄先生對上了視線。
他的眼裏閃過一道紫色的火焰,無數景象隨之而來:不信神的人被葡萄藤纏繞勒死;醉酒的戰士們陷入癲狂的戰鬥渴望;水手們尖叫著,他們的手掌被變成蹼狀,臉也被抻長變成了海豚的樣子。凱特琳娜知道他生氣了,這樣下去她會看到更多恐怖的畫麵,卻發現自己無法離開目光。
“還想再試試嗎,孩子?”
狄先生低語到,他主動停止了畫麵。
“不,不了,先生……”
酒神狄奧尼索斯眼中的火焰消失了。
“那麼現在,我可以假設為你已經帶著凱拉威爾看完了營地,”他轉向貝肯道夫,“在她知道該怎麼在這裏生活之前,就全部交規你負責了,貝肯德南,當然違規的處罰也算在你頭上。如果沒什麼要問的——我希望你們沒有——現在就可以離開這間屋子了。”喵喵尒説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一副已經受不了的樣子。
貝肯道夫帶著凱特琳娜離開了房間。
“他們讓我感到不舒服——特別是活動教練坦塔羅斯。為什麼一個在神話故事裏被諸神懲罰的人會成為我們的指導老師?”
當他們終於站在傍晚的餘暉中時,凱特琳娜開口詢問。
“這個問題我就無法回答了,凱特琳娜,畢竟憑借著我們,並不能猜測出諸神的心思。不過在這樣的緊急關頭,也許派一個他們熟悉的人來會更放心一些——如果你早來一年就好了,在今年之前,我們的活動教授一直是喀戎。”
是神話裏那個一直教導著英雄的老師?如果沒有記錯……
“他為什麼會離開?是出差嗎?他應該會回來的吧”
“因為喀戎被懷疑與營地的危難有關,盡管營地裏的人都不這麼認為。至於會不會回來——也許吧,隻要一切事情都被順利地解決。”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看起來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既然狄先生那樣說了,那麼在你熟悉營地的相關事務之前就由我負責你的生活與訓練吧。快要晚餐時間了,我明天會把排好的課程計劃表給你。因為今年營地有些不安穩,所以不會像以往那樣有奪旗大賽什麼的活動,不過你以後總有機會玩到的。在這之前,我把你送回赫爾墨斯小屋吧。斯偷爾兄弟應該回來了。”
貝肯道夫摸摸下巴,一路上開始認真思考起日程安排。
斯偷爾兄弟已經回到了小屋,與此同時,小屋裏的其他成員也回來了大半,此刻正在擁擠的室內打打鬧鬧。那些曾讓凱特琳娜感到不安的視線消失了,這讓她放下心了不少。貝肯道夫把她送到小屋門口便告別離開,“不隨意進入其他神祇的小屋”看起來是一條約定俗成、所有人都在遵守著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