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總覺得小丫頭看他的眼神有些嫌棄。
他也不想這麼快讓倆兒子成親的,可形勢不容人。
如今宮中還有兩位適齡婚嫁的公主,衛國大長公主及郭太後謀反之事,讓皇帝深受教訓,覺得不能再將公主嫁給高級武官,這駙馬人選自然不能在諸公侯裏挑了。
他一日聽太子說,後宮有人盯上了他家。
恰巧當時陳閣老有想與他結親之意,故而趕緊把王理的婚事定下了。
那陳儲確實深諳‘為官’之道,好在陳儲貪的不過是個‘名’,圖個保家族昌盛,便是想利用他又如何,他何嚐不是也在利用陳儲。
後來他連王琅的婚事也趕緊定下了。
娶誰都比迎位公主來強。
倒不是他嫌棄公主,宮裏兩位公主,哪一位的母妃膝下都有皇子,其中一位還明目張膽同太子作對。
他事情那麼多,摻和進皇子之爭的事太添亂不說,他如今還掛著太子少師銜,皇帝的用意明擺著了,立場總不能站錯了。
若說曆朝曆代,還是防著太子做大的皇帝多,但當朝不一樣。
當朝太祖和太宗,皆同皇後感情深厚,也重嫡嗣,都是太子年紀輕輕時便主動幫太子拉攏人脈了,今上也延續了這一傳統。
眼看太子年幼,且相較其他皇子弱勢,皇帝憂慮啊。
王升壓了下唇角,又說:“那鄭挽瀾,你盡力而為便是,能拉攏最好,不能,也要讓她有個效忠朝廷的態度,小心卷入皇子之爭。”
他沉吟了下,補了句:“否則皇帝不能容她。”
鄭平近日行事多有出格,那鄭家早晚要大禍臨頭,對於鄭挽瀾,皇帝一方麵忌憚,一方麵也有惜才之心,朝廷失去這樣的人才實為可惜。
沈清:“我先看看。”
王升:……
他多看沈清兩眼,斟酌著開口:“你跟太子……”
接著他又頓住。
罷。
隨這倆小孩想幹啥,太子那裏問不出,這小丫頭怕也一樣的。
好在他觀這小丫頭所作所為,與他的大計並不衝突,他甚至懷疑這小丫頭跟他是一條道上的。
雖說這想法有些荒唐。
俗話說人心最是難測,可也並非無章可循。
他也且先看看吧。
王升站起身來,理了理緋色官袍:“你們先去沐浴更衣,我在正院等你們用飯。”
“好。”
沈清和沈策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
之前錢榮派了兩個小丫鬟給她引路。
兩個丫鬟年紀都不大,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一個穿著身天水碧綢衣裙,一個穿著身嫩綠綢衣裙,不同其他丫鬟清一色的緗色細棉衣裙,看起來像有頭有臉的丫鬟。
兩人一邊引路,一邊偷偷瞄著沈清。
小姑娘也太好看了吧?
比她們見過的京中小姑娘都好看!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兒?幾歲了?”沈清問了聲。
身著天水碧綢衣的丫鬟看起來要持重些,答道:“回姑娘,我名星兒,今年十五了。”
身著嫩綠綢衣的丫鬟看起來要活潑些,跟著道:“姑娘,我叫綠蘿,今年十四了,我爹是薑莊頭,我爹娘、大哥大嫂都在莊子上做事,星兒姐的爹是大管家,她娘管著大廚房,錢大哥在伯爺的院子做事,錢大嫂是針線上的。”
星兒不由瞪了綠蘿一眼。
說這麼多小姑娘能記得住嗎?
沈清點頭。
原來這星兒是錢榮的女兒。
她又問:“薑莊頭?”
她聽大哥說過,皇上封賞功臣時,還賞了功臣一些田莊,大功臣的田莊多都在京郊。
大哥得了兩處田莊,有一片三百餘畝的水田,一片九百餘畝的小山莊,兩個莊子就在相鄰的村子,相隔很近。
原本大哥回鄉前,是把田莊托給了大舅幫忙管著的,因為當初大哥家中人手不夠用的,倒是大舅家被皇上賞了四十奴仆。
星兒瞥了眼綠蘿,見她一時答不出,便道:“回姑娘,我家祖父祖母和綠蘿祖父原都是韓國公太夫人的陪房,去年韓國公府被抄了,太子宮裏來人找到了我爹,讓我爹挑些可靠人手去王舅老爺家做事,說是太子爺見王舅老爺生活清苦,想多派些人照顧王舅老爺,可王舅老爺說……說他養不起那麼些人,便把我們送伯爺這兒了。”
她說著有些尷尬。
王閣老哪有這般窮,聽說皇上陸續賞給王閣老幾萬兩銀子,上好的莊田也有數千畝,還不是找借口不想要他們。
他們身為下人,被人送來送去的可不就尷尬。
也好在伯爺上京後,沒有不要他們。
不然他們還真不知到哪兒去了。
太子爺哪怕能記得他們家祖上一些情分,可總不能將他們收入宮去。
永國公府那兒如今也去不得,李家二老爺已經沒了,二夫人若是想收他們,早在皇上要抄韓國公府家前該就收他們了,後來他們被囚禁也沒來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