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通報的小廝,來到廳內一驚,隻見兩方人馬對峙,像是隨時會打起來似的,二房太夫人身邊的季娘子跪坐在地,臉都快被打得爹媽也要不認得了。
這什麼情況?
廳內眾人聽到小廝這話也驚了下。
在場的男客中還是有見過太子的,在宣政帝登基後的幾次大典、宮宴及皇家祭祀活動遠遠見到過。
主要如今太子年紀還小,既不參與朝政,又極少出宮,隻有東宮官屬能常見到他。
今日太子怎會突然來李家了?
眾人心思開始活泛了起來,揣測著太子的來意。
今日李家的老姨奶奶過七十大壽,太子不會不知道,他到底是來抬舉李家長房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根據李家的恩怨糾葛來看,後者可能性更大些。
來客不由懊惱了起來,他們今日幹嘛要來李家湊熱鬧?
現在跑路還來得及不?
李元卓微微一怔,旋即忙問:“太子人到何處了?”
小廝回神,連忙說:“二爺,已經來了,張管家在後頭引路呢。”
李元卓一驚,忙看向季紅玲道:“來人,將她帶下去,別衝撞了太子。”
曾淑蘭也忙道:“對對對,快將她帶走!”
李家大房的人也下意識認為太子許是來找麻煩的,若被太子看到他們大房打了二房的人,估摸會更加生氣。
大房的下人聞言忙慌張地領命辦事。
可嚴思寧卻不幹了,她上前幾步,擋在季紅玲身前,怒喝:“我看誰敢動她!”
季紅玲也從兩個要拉她的婆子手中掙脫,站到嚴思寧身後,惡狠狠瞪著沈清等人。
嚴思寧又開始神氣了起來,看著沈清等人譏笑:“現在知道怕了?打人的時候怎不見你們怕?哼,今兒這事誰也別想給遮掩過去!竟敢打本夫人的人,你們好大的膽子!”
她每次帶兒子入宮,皇上都要特意讓李元祐去拜見下太子,她如何不明白皇上這是有意讓兩位表兄弟增進下感情。
在嚴思寧看來,太子便算遵循皇上的意思,也是站二房一邊的,若是知道大房欺負二房的人,定會為她做主的。
李元卓這會兒確實有些怕了。
今日之事雖說是嬸娘招惹沈清在先,可他們畢竟出手傷了嬸娘的人,季紅玲臉上的傷是明擺著的,太子年紀這麼小,怕隻會憑喜好做事,哪裏會管對錯。
太子哪怕跟沈家關係很好,可能不能越過親表弟,還難說。
他們大房雖也是莊獻皇後的血親,可到底隔了一層,且大房做過太多對不起皇上和皇後的事。
二房則不同,李政是莊獻皇後同父同母的血肉至親,又跟皇上、皇後感情深厚,且是為了宣政帝而死,皇家最是看重血脈,莊獻皇後早逝,李元祐可是莊獻皇後唯一的親侄子了。
他看著嚴思寧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隻覺心涼了半截。
也不知道他今日請沈家兄妹來是對是錯了。
李元傑也眉頭緊鎖著。
他從小就不喜歡他父親。
雖說父親對他一直和顏悅色,但他就是覺得麵對父親時很不舒服。
小時候他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長大些才漸漸明白那叫虛偽。
他天生就厭惡虛偽的人,厭惡那些俗人為了權勢利益蠅營狗苟,毫無骨氣的樣子。
他的老師曾說過他離經叛道,他很是認同這話。
他隻是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是這般愚蠢的模樣。
可他即便離經叛道,也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束縛住了自己。
或許是他沒有太多的勇氣與世俗對抗,隻敢在一些小事上給別人找不痛快,以發泄他不願同流合汙的意誌。
所以他剛才看到沈清孤勇一人‘以下犯上’,心中既震撼無比,又對她欽羨極了。
這個小姑娘,活成了他夢想的樣子。
他這會兒隻想保護沈清,想讓她好好活下去,活得長長久久,好讓世人知道,世上還有沈清這樣的人。
至於李家大房,再落魄還能落魄到哪裏去,大不了再被囚禁。
於是李元傑看著嚴思寧囂張一笑:“怎麼,你家的奴才比李家的主子還金貴?這刁奴仗勢欺人,我們還打不得她了?”
他故意將‘錯處’全往李家大房身上引。
李元卓看了李元傑一眼,心中猶豫不決。
他怎會聽不出李元傑話裏的用意。
可他不像李元傑敢如此不管不顧,畢竟他身上係著李家大房上百號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