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南枝的指尖停在距離屏幕表麵約一厘米的距離,思忖再三,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回複,將手機鎖屏,反扣在旁邊的鐵櫃上,轉而握緊顏大勇那雙爬滿皺紋的手,垂著腦袋,不語。
清冷柔和的月光親昵地躍過她蕭條的背影,鋪灑在顏大勇的被褥上。
在她沒有察覺到的瞬間,病床上麵色蒼白的中年人正緩慢地睜開皺巴巴的眼皮。
顏大勇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微微張著嘴,卻連個有效的音節都發不出來,似乎是也發現了自己發不出聲音的事實,他蹙起眉,眉眼間凝聚著的是濃濃的、化不開的痛苦。
察覺到右手正被人緊緊地包裹著,感受到從對方手心裏傳過來的溫度,顏大勇垂著眸子,順著右下角的方向看了過去,昏迷數日後再次看到顏南枝那張臉,他心裏止不住地高興著。
剛剛醒來的顏大勇的身體機能還沒有完全恢複,眼下的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動作,隻能咬著牙,嚐試著活動了下僵硬麻木的手指,用力到顫抖地、勉強地將手指微微地蜷縮了些,撓動著顏南枝那溫暖掌心處的軟肉。
察覺到掌心處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顏南枝猛地從自己的世界中驚醒,她迅速地直起身,瞳孔微微震顫著,難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和顏大勇的視線對上的瞬間,顏南枝的眼淚瞬間如泉湧般,來勢洶洶地衝擊著那一道苦苦支撐著她堅持到現在的心理防線,隻眨眼間,便潰不成堤。圏圏尐裞蛧
顏南枝連日來積壓著的擔憂、委屈、恐懼在這個時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奔湧而出。
她像小時候那般,小心翼翼地撲進了顏大勇的懷裏,囁嚅著唇,反複說著,“爸爸。”
顏大勇昏迷的這段時間無法進食,都是勉強地靠著營養液來維持著基本的生命需求,較昏迷之前,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大圈,眼下沒什麼力氣,但還是努力地將手挪到了顏南枝的後背,像她曾在夢裏無數次夢到的那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部,以示回應。
顏大勇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到她的背部,顏南枝舒心地又往他的懷抱裏縮了縮。
與此同時,走廊盡頭旁的樓梯間裏。
宋京平的雙手環抱住胸,隨意地倚靠在冰冷的樓梯扶手上,指間騰起圈圈的煙霧,點點火光照亮了他的下半張臉,淡青色的胡茬若隱若現。
他不喜歡香煙的味道,也不喜歡抽煙。
每當有合作夥伴給他遞來香煙,堂而皇之地將那些見不得光的煩惱擺到明麵上來說的時候,他雖然麵上雲淡風輕,但心裏對他們總是鄙夷的。
他從不相信香煙可以麻痹神經。
不然在最痛苦的那段日子裏,為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忘掉。
說來可笑,曾經他嗤之以鼻的,現在卻成了他每日渴望的。
和顏南枝重逢後,他好像突然就適應了香煙的味道,也適應了香煙帶給他的那種短暫的愉悅感。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短暫地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思緒被窗外的月光越扯越遠,褲兜裏突然響起的手機猛地將他從思緒中拽了回來,瞥了眼屏幕上跳動著的備注,他唇角輕勾,語氣淡淡道:“我要你,幫我調查一個人。”
。您提供大神鏡妄的顏南枝宋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