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害得你連夜跟我們回了上京,這孩子也沒有安頓好,你晚上肯定睡不著,一會兒找個地方給他們打個電話。”廖建國畢竟上了年紀,來回折騰身體也吃不消。
眼底的黑眼圈特別明顯。
心髒隱隱約約有點不舒服。
連忙將衣兜裏的藥倒了兩顆,連水都沒有喝,直接吞咽了下去。
藥片兒的苦澀讓他皺起了眉。
此時的感受很複雜,不知道是他心裏苦,還是藥苦的原因。
讓這個年過半百的漢子眼圈都紅了。
在苦難中,再苦再難有一個信念支撐,他們也能把苦難當做一種動力。
後來沒了苦難。
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消息,像一座大山壓在心口。
廖建國心髒本來就不舒服。
這會兒連嘴唇的顏色都變了。
廖老師看見之後把自家大哥扶到了沙發上,又是倒水,又是叫醫生。
這來回折騰足足兩個小時。
看著病床上的兩個人,心情更複雜。
目光落在他們兩人飽受滄桑的臉上,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小時候的場景。
小時候他們住在大院裏。
大院中間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
這棵銀杏樹有幾百年的生長曆史。
春天的時候他們會在銀杏樹下玩,有打彈弓的,有踢毽子的,有跳皮繩兒的。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別提多開心了。
秋天的時候,銀杏葉隨風而落。
腳踩在銀杏葉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那種聲音是記憶深處,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
她又想起
了爸媽。
她老爸是戰鬥英雄,建國之後封了將軍。
小時候,他們兄弟姐妹幾個,隻有姑娘才有資格騎在爸爸的肩頭。
至於像她大哥二哥等兒子,沒被鞭子抽一頓就很不錯了。
還想騎在老父親的肩頭。
想都不要想。
母親大字不識一個,但她性格最是溫婉。
每次回家家裏都有熱騰騰的飯菜。
夏天有媽媽冰好的酸梅湯。
冬天有媽媽用熱水灌的暖水瓶。
可惜,母親在生下最小的弟弟後,就沒了。
他們往後餘生,都是由老父親帶著長大。
她就在這樣幸福的環境裏,過到了18歲。
原以為,他們這一輩子都會過這樣幸福的日子。
可惜,一場災難突如其來。
原本幸福的家分崩離析。
他們兄弟姐妹等流落華國各地。
等再次相聚,都已經是年過半百,滿鬢白發,身體羸弱不堪。
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他們就像風化的瓷娃娃,稍稍一碰就破了。
就在她陷入回憶的時候,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
瞬間讓她回神。
剛要起身去查看,就發現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與此同時還伴隨著氣喘籲籲的聲音。
“建國。”進來的是一個女人。
個頭很高,氣質溫婉,但她也有了白發。
此時並沒有把房間裏的廖老師看在眼裏。
一心一意隻有眼前的丈夫。
撲到了床邊,顫抖著手試探了一下。
發現丈夫有呼吸。
劫後餘生的她失去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廖老師上前把人
扶了起來,“你沒事兒吧?”
坐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回頭,當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們不約而同地叫,“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