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隱去最後一抹晚霞,夜空沉澱出海榆樹的青綠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整個村落流轉於窮蒼河的倒影中,一艘木舟安靜的停靠在岸邊,冷冷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你們要去哪?”
晚風吹過阡陌縱橫的小路,河畔芳草搖曳,拉長的影子猶如無數隻從地獄伸出來的魔手,張牙舞爪,擋住夜闌無妄的去路。
葉瀾的聲音猶如晚餐的米粥,不鹹不淡:
“回去!”
他沒有想到惠挽歌會出現在這裏。
惠挽歌腳踏船板,水麵的波浪衝向河岸,褲腳卷起水滴落到二人的麵前。
“人可以走,但屍體留下。”
身後的周無妄,扛著一個麻袋,裏麵裝著的正是金衣劍客的屍體,就在前幾分鍾,幾個人還在蘑菇屋外的一家餐館其樂融融的聚餐,而夜闌無妄趁著惠挽歌與蘇裏莉莉吃飯的時候,借故去廁所,便不見了。
殊不知,他們的計謀,早就被惠挽歌看穿了。
惠挽歌道:
“不是,每次你們都能搶先一步,特別是我認真了以後,你們要屍體,做什麼?”
既然被發現,周無妄也不遮掩,索性說出自己的想法:
“金衣劍客用強酸畏罪自殺,屍體腐爛變形,我等趕到將其繩之以法,凶手被找到了,交於正德教派,得到交代後,他們自然不會在城裏撒野,我們這是救你,也是在救霧罩城!”
惠挽歌突然笑了:
“大人說的好義正言辭啊,那我還要多謝了,律法如山,剛正不阿的阿山公爵了!”
一時間,周無妄語塞。
他怎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律部首腦,是向來秉公執法以事實說話的阿山公爵。
葉瀾看出周無妄的矛盾,本來這件事就是他硬拉著周無妄一起的,忙站出來解圍:
“惠城主,你認為現在證實人是不是金衣劍客殺的,還有意義麼?全城百姓都認定是金衣劍客殺了阮南燭,而他們之所以這樣鬧,無非是讓我們盡快給他們一個交代,現在屍體就在這裏,你帶回去,就會平息霧罩城的慌亂,平息那些人對你的無端指責。”
惠挽歌杵在原地,事實情況正如葉瀾和周無妄所言,正德教派人多勢眾,在城裏製造混亂,遊行抗議,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壓力,要不然他也不會不遠千裏來到北城水寨溝尋找金衣劍客的下落,把屍體帶回去,確實是可以平息那些人的怨氣,將霧罩城帶回正軌。
葉瀾推開擋路的惠挽歌,拽著還在猶豫的周無妄,就要離開。
月色皎潔,照耀著惠挽歌那蒼白無力的身體,這是靈魂與現實之間激烈的碰撞,他應該選擇對的起自己的靈魂呢,還是選擇活的舒服些呢?
“你們兩個,不會以前也是這麼交差的吧!”
葉瀾停下腳步,顯然惠挽歌陰陽怪氣的話,無疑戳中了他的內心,這無疑
是對他職業素養最大的嘲諷。
葉瀾微惱直呼其名:
“惠挽歌!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你可以直接去問婆婆,我們這麼做,自然有我們的道理,不要與其他事情混為一談,這件事不是一個單純的案件!”
惠挽歌笑道:
“什麼時候開始,我窮蒼至高無上的公爵大人們,成了婆婆的狗腿子了?”
葉瀾不悅:
“你說什麼?”
惠挽歌:
“你們是怕我查下去,查出你們在背後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今天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蘇裏莉莉會對你們出手,剛剛吃飯的時候,你們出去了,我問她,她跟我說,是你們先對她出手的,我在想,你們是不是想阻止我與她碰麵,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金衣劍客是蠻族人,一個暗部統帥,一個律部首腦,又怎麼不會去調查像金衣劍客這種人的底細,所以你們是在保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