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被小妾韓卿給端過來了。
一大砂碗米飯,一個燴白菜,加上兩個雞蛋,熱氣騰騰還帶著些許油水,光是看看就足以讓張周流口水。
但等張周動了筷子之後,旁邊兩雙大眼睛瞪著,張周就怎麼也舍不得去碰那碗炒雞蛋。
“你們兩個,一人一半,拿自己的碗來!”
張周的話音剛落,大兒子和小女兒便飛奔進家門,把自己的碗給端了出來,瞪著領食。
張周隻能忍痛割愛,把碗裏的雞蛋一分為二,兒子女兒各一半。
兩個小家夥望著碗裏的雞蛋,有點望眼欲穿的樣子。
“當兄長的要讓著妹妹,分一部分給妹妹。”
記憶中他這個當父親的,缺乏對自己的教育,也一直沒有認清現狀進入到這種平民拮據的生活中來。
張周覺得,是時候該給孩子上上課。
兒子張君看了看自己碗裏的雞蛋,再瞅瞅妹妹穗穗碗裏的,好像自己碗裏的還不如妹妹的多,但父親今天很有威嚴,他就算再不舍得,也要聽父親的,把自己碗裏的一塊雞蛋,夾到妹妹碗裏去。
“好了,趕緊吃,吃完了我教你們功課。”
張周把碗裏剩下的一點雞蛋渣,塞進自己嘴裏,另一邊還在教育孩子。wWω.δDζcΗxωz.cǒΜ
灶台前的妻子蔣蘋渝和妾侍韓卿則對視一眼,她們似乎也感受到了丈夫跟以往的不同。
進一次貢院,出來後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好像更有擔當了。
……
……
終於到了激動人心的夜晚時刻。
所謂飽暖思淫。
中秋剛過,張周望著外麵皎潔的月光,心說這可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小院的屋子,中間是廳堂,裏麵有灶台,東西各一個屋子,妻兒居東,妾女居西。
南方人不睡炕而睡榻,房間狹小,但五髒俱全。
這年頭的人講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張周感慨也沒個夜生活什麼的,等他把家裏僅有的一個桐油燈吹滅後,便躡手躡腳進入東屋,妻子和兒子好像都已經睡著,張周躺下去,從背後攬住了嬌妻。
蔣蘋渝並沒有睡,被丈夫抱著,她也沒回頭。
此時張周才發現,妻子在暗自啜泣。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張周一下興致就沒了。
蔣蘋渝怕吵醒兒子,低聲道:“妾身想念父親,不知他老人家現在身體怎樣。”
張周很尷尬。
蔣蘋渝是大戶小姐出身,本來以為嫁了如意郎君,誰知剛嫁過來,公爹就死了,丈夫兄弟二人分家,丈夫花天酒地,幾年下來敗光家產混到這般田地,她都沒臉回去見父親和家人。
“有時間我帶你們回去看看。”張周隻是以現代人的想法去安慰妻子。
但這時代,丈夫可是不能隨便帶妻子回娘家的。
蔣蘋渝道:“夫君有時間,去見見父親吧,或許他會念及舊情,解我們燃眉之急。”
這是……
讓我去老丈人家借錢?
身為男子,就算混到揭不開鍋的地步,有臉去求老丈人施舍?
蔣蘋渝又道:“妾身做了一件繡活,夫君去見父親的時候,記得轉交。就說妾身以後不能常侍在他老人家身邊。”
張周聽出來,妻子這是在給他這個大男人台階下。
上門借錢不好聽,就說是去探望,順帶盡妻子孝心,但家裏這模樣,也拿不出像樣的禮物來,就隻能做一件繡活送過去。
“回頭。”
張周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是很鬱悶,但這一切,並不是他造成的。
如果一直是我,我一定不會讓敗家這種事出現。
“夫君,今日妾身不方便,你去找妹妹吧,她最近為了家裏的事,把儲錢罐裏的錢都拿出來,她一向都最心疼的。”
蔣蘋渝的這句話,算是徹底澆熄了張周的念頭。
是啊。
都這樣了,今天妻子都差點被人給擄走還債,經曆這麼大的波折,還好意思來求歡?
雖然在大明買賣人口是不合法的,但民間這種事並不能禁絕,連朝廷都有官員落罪官眷連帶發教坊司的規矩,民間更是會上行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