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回過頭,朝這位姓曲,字明仁,五十多歲的老夫子行禮問候。
曲明仁曾為南京國子監的學正,官也沒多高,但屬於這群人的授課老師,現在人已不在國子監內供職,而是以半生從事教育事業的經驗,以舉人身份開了這麼一家高端私塾,來這裏讀書的孩子非富則貴。
大概就是……公辦改私營了。
這種人,一輩子從事教育,裏子的東西在不在意不知道,但麵子上的禮數是最講究的。
“你們這是在作何?”曲明仁忍住心中的火氣,道一句。
一個好事者道:“秉寬寫了個說本,正與眾人傳閱。”
張周笑道:“不是我寫的,作者名蘭陵笑笑生,我隻是偶得,真是偶得,諸位有何意見的,回頭隻管跟我提,請不吝賜教。”
“荒唐,有辱斯文!”
曲明仁見張周那張市儈的臉,瞬間就把心中的火給激發出來。
張周還管你夫子不夫子的,笑嗬嗬道:“要不夫子您也賜教一下?”
曲明仁一聽,這還能忍得住?
他朝張周喝斥道:“真是好生不懂規矩,今日既是來謝師的,為何不見你帶束脩?”
哎呀!
張周心想,果然是斯文敗類啊,上來跟學生要禮物?環顧四周,每個人或多或少手裏都提著點東西,或許他們都清楚這位曲夫子的口味和品好。
張周一把從旁邊一人手裏抓過一本小冊子,遞過去道:“夫子常教導我們,要學以致用,學生便以生平所學,整理成冊,特地獻給夫子品讀。”
“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一頓哄笑。
曲明仁本來心情就不好,被張周這一鬧,麵子徹底掛不住,怒道:“豎子不足與謀。”
張周道:“你非範增,我又非楚霸王,你跟我謀什麼?”
一旁一個名叫黃軒的人拉了張周一把:“秉寬,別跟先生爭,你看不出來先生心情不好嗎?”
張周也正奇怪,為何自己能記住這個黃軒名字呢?
正想著,曲明仁道:“老夫栽培那麼多弟子,考中進士的也不在少數,卻從未見過如此蠻橫無理的豎子,卻不知他錄遺是如何補過的,竟能讓他與眾生員同場進了貢院?真乃是斯文敗類,來人,將他轟出去!”
喂喂喂,什麼斯文敗類。
我還沒罵你呢,你怎麼就罵起我來了?
張周本還想解釋一下,自己是憑本事進貢院考鄉試的,但話還沒說,就見曲明仁身後出來幾個家丁護院,毫不客氣就把張周往門外趕。
張周不想“有辱斯文”,也不去拉扯,卻還是被推搡著趕出了曲明仁的學舍,走的時候但見一群十歲都不到的後生小輩,躲在牆後麵像看猴戲一樣在圍觀瞧熱鬧。
“你們選了這樣的先生,真替你們感到悲哀,就這樣還培養進士?等老子發達了,八抬大轎請老子,還不稀罕來呢。”
張周正要走,卻見後麵一直停著一輛馬車,青縵金飾銀螭繡帶,寬軸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馬車,張周熟知大明典製,這一看就是三品以上文武官的馬車規格,南京城裏有資格坐這種馬車的人,都屈指可數。
“這姓曲的,還有這麼強背景的?”
卻是馬車上跳下來一名車夫,直直往張周這邊走來,讓張周避無可避。
“這位公子,可是姓張,張周張公子?”對方問道。
“……”張周一怔,這還是找自己的?
搜遍腦海,也不記得自己幾時結識過這種權貴。
他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對方笑道:“我家少主人聽說張公子很會做生意,特地讓我等前來相候,請張公子隨我們一行,有事見到我家少主人後自會言明。”
大神一語不語的大明第一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