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宗門分散的極為雜亂,不光是傳承萬年之久,有歸一真君坐鎮的大派,更有各種小宗門林立。
對於弑神盟的力量,沈青並未抱有多大期待,敢於打著這個旗號,反抗九幽聖王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
等了半晌,來到此處的歸一真君一共隻有八位,除去一些閑散的真君,這差不多已是弑神盟大半的頂尖力量。
加上斬妖司中的力量,沈青手中握著的力量,已經足以跟北域妖魔正麵叫板。
雖然眼前的這些真君,從實力上來說比不上斬妖司,但弑神盟明顯更值得沈青信任。
至少他們之中,不會有香火神祇的暗手。
每一位趕來的真君,皆是麵色嚴肅,眉宇間滿是凝重。
弑神盟一般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如此突然,興師動眾的召集所有人,必然是有大事要做,按照他們各自心中的猜測,十有八九是與九幽聖王的決戰之機將至。
待人到齊,一一碰麵之後,沈青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
“此次召各位前來,是希望各位能出全力助我斬妖。”
聽到沈青的要求,幾位真君麵色不由自主的放鬆了許多。
“不過舉手之勞。”
“特使要斬哪一方的大妖?報出名號即可,我等抬手間便可取其性命。”
幾位真君相繼開口,甚至因久不出手,顯得有些躍躍欲試,讓他們現在麵對九幽聖王,他們並沒有多少必勝的把握,但斬一頭兩頭大妖,倒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我要肅清北域,乃至於整個北海。”
沈青的話音落下,一時間四周陷入了死寂,所有的真君都是下意識放淺了呼吸聲,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沈青有些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肅清北域乃至整個北海,這種話,即便是中央皇朝也不敢說的。
北域之所以能成為這麼一片天外之地,自然有其緣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真君認為,這片大地上可能存在讓九幽聖王忌憚的東西。
“我修道至今,不過三載,如今已破神藏一百二十六。”
不等諸位真君回過神,沈青再度開口,沒有顧忌幾位真君的顏麵,單刀直入道:
“我比諸位要強,未來會更強,恕我直言,若這世上當真有人能殺九幽,我當排首位。”
“如今我要取大妖骨血鋪路,願助我者,明日厚報,不願者,自去不留。”
沈青不願將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辯駁上,索性將話攤開了講,讓這些真君自己抉擇。
三年?
神藏一百二十六?
八位真君像是在聽天書,半晌後才相繼回過了神,相互間對視了幾眼後,沒有一人離去。
在香火神靈主宰天下的時局中,能進入弑神盟這種組織,沒有一人會是貪生懼死之輩,早已將身家性命置之度外。
對於沈青的說法,他們並沒有多少懷疑,這種事情,隻要去一封書信給北堂世鋒,便可盡知真假。
這種天降妖孽,即便當世沒有,在上古時代也是出現過的,大多是上古巨擘轉世,亦或有通天背景。
不過,就算沈青天資過人,做事也不能蠻幹,需要有章法。
“即便如此,我們的力量還是差了許多,遠遠不足以與北域所有妖魔為敵。”
江柚凝很快便回過了神,她猜到了一些始末,先一步開口,試探道:“太子殿下把斬妖司都給你了?”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在北域這片大地上,隻有斬妖司能與那些妖魔正麵碰碰手腕。
沈青頷首道:“斬妖司如今明麵上的確聽命於我,不過其中藏有內鬼,已被我斬了一個。”
聞言,江柚凝上下打量了沈青一眼,眼中的神采很是奇怪,似怨非怨,很是複雜,讓沈青感到有些莫名。
聽到斬妖司之名,幾位真君紛紛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緩和了許多:
“若有斬妖司相助,這事倒也並非不可為。”
“雖說整體實力仍有差距,但若發起奇襲,先行鎮壓幾頭六階巔峰的妖王,剩下的便不足為懼了。”
“我等明麵上與斬妖司關係尚可,平日也有往來,組織一次聯手除妖,也不至於引來神靈猜忌。”
三言兩句,幾位真君就定下了心思,沒有瞻前顧後,詢問具體時機:
“特使準備何時出手?”
“明日晌午,斬妖司大營。”
如今沈青已經與雪神將翻臉,這件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拖隻會增加變數。
按照她所想,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跟雪神將正麵交手,在此之前,她必須擁有充足應對的實力作為底牌。
“那就明日,我等直接前往斬妖司大營。”
“我尚且要回去準備一二,此行需帶上鎮宗之寶,方能以備萬全。”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幾位真君沒有再糾結,很快便相繼離去,各自準備。
隻有江柚凝依舊停留在原地,神色遲疑。
“真君若還有疑問,大可直言。”
見她神色扭捏,支支吾吾,沈青微微皺眉,她不太喜歡做事說話墨跡的人。
“太子近來如何?依舊是不近女色?”
見沈青神色愈發古怪,江柚凝略顯窘迫的解釋了一句:“我曾是他發妻。”
發妻?
沈青眸光微動,回憶起了關於北堂世鋒早年的一些傳言。
當年北堂世鋒一朝悟道,遣散了所有妻妾,自然包括其中的太子妃。
年輕時的北堂世鋒,雖說好色,但卻並非葷素不忌,眼光極其挑剔,能入他懷中者,基本都有某些特殊的特長。格格黨
身為後宮之首的太子妃,更是如此,那曾是譽滿帝京的天之嬌女,修行天賦出類拔萃,近乎無出其右者。
就沈青所知,當年北堂世鋒為了追那位不知名的太子妃,曾花了十年時間,親自在西海海眼之中,采集天淚晶,結成一串手鏈,作為定情信物。
雖說隔了不到兩年,北堂世鋒就納了側妃,但這件事,在當時也一度被奉為佳話。
“這是太子的私事,我無權過問。”
沈青眉心緩緩鬆開,話鋒一轉:“不過,我觀太子神魄穩固,陽元充沛,想來應當是如此。”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得到了答複,江柚凝並未顯得有多高興,神色依舊複雜,似是發問,又似在喃喃自語:
“你覺得世鋒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從不會對一個人貿然下定義,除了身邊人,世人在我眼中,隻有該死或是不該死這兩類。”
沈青神色平淡,語調沒有絲毫波瀾:“太子需要我幫他殺死九幽,在此之前,我需要有足夠的力量,這是一場交易。”
“拋開這些,太子在我眼中,隻是一個普通人。”
…………
…………
南域,白鴻寺。
大雄寶殿,佛祖金身之前,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一位耄耋老僧,須發皆白,一身白裏透著黃的僧袍,慈眉善目。
另一人,一身樸素青衫,麵容白皙,五官俊美,身材略顯單薄,一雙異瞳,分玄黃二色,似是囊括了一片洞天,深不見底。
隨著時間推移,曆經大災的南域逐漸恢複了些許元氣,各方神祇的香火,都有了增長的趨勢。
起初,白鴻寺四周的百姓,感念大災時受到的恩惠,還會時常來此地上香供奉,但來了一次兩次之後,就都不再來了。
拜佛與拜神不同,尋常香火神祇,奉上血食祭品,發下心願後,幾乎立即就會有反饋。
但是為佛祖焚香,並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歸根結底,百姓祭拜神靈,是為了自身的願景能得以滿足,當付出看不到回報時,自然就不願再付出了。
“太子殿下請回吧,貧僧一截殘軀,實在無意參與神隕之地的爭端,還望太子殿下高抬貴手,容我了此殘生。”
“如今天下,苦聖王久矣,此前南域的慘狀,大師也盡收眼底,應當知曉我所言非虛。”
北堂世鋒神色不變,沉聲道:“尊駕若是願意出手,我中央皇朝剿滅諸神之後,可奉佛門為國教,如今所有神祇的香火,佛祖可一人獨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