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潮生停頓了下,問道,“無霜公主,可知,我為什麼要隨你來別院?”
妙生搖了搖頭,“不知。”
“一度堂,你曾經的師兄們,為什麼出現?”
“也不知。”
“別院裏,六皇子救了蘭心月,正在此間修養。”
驚天的消息,讓妙生不敢相信。
自從三大書院內部競技。蘭心月與妙生結仇。從此之後,就像附骨之蛆。時時威脅著妙生,處處惡心的無霜公主。妙生被逐出一度堂的恥辱,誓要將其千刀萬剮,才能解心頭之恨。
誰能想到,這樣的仇人。被自己至親所救。相處一院,卻不知道。
妙生身體似風中殘葉。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讓黃兄費心思了。若直接相告,我必不相信。不過,你的真實用意?”
“坦誠,是非常痛苦的事。因為,說了真話,卻無人相信。無霜公主,剛才,不是也說過。”黃潮生平靜的說道,“紅塵事,紅塵了。”
“什麼意思?”妙生追問道。
“別人的因果,無意參與。我與呂思嘉的緣分,隻保其不死。卻不是永遠不死。若一味求死,隻能順其自然。”
“身為她的主人,未免太殘忍了?”妙生麵罩秋霜的問道。
“緣,隻渡有緣人。背負一個虛名,就要為此放棄大道,守著無妄。到底,誰殘忍?”
妙生想笑,笑容卻總上到不,她那太光滑的臉上。
這個道理。妙生在進入一度堂時,授業老師,就告誡過。一度堂的時光裏,妙生逐漸做到了。可是,一入紅塵。妙生就迅速丟棄了。而今,再次聽到,衝擊力依舊很強大。
皎潔的月光下,一條通往玄月帝國都城的鄉間小道上。黃潮生一路散漫的走著。遠處的村落,傳來狗的狂吠聲。身旁,處處是蛙鳴蟲叫。泥土的芬芳,隨風陣陣。
真是一片人間樂土。若是攜手心愛的人。於此間,築茅舍,圍竹籬,種幾棵桑樹,開出幾畝荒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一輪圓月,落在老樹上。背後平原千裏,水網交錯。
黃潮生越看越愛。體會到,玄月帝國開國君王,為什麼會在四戰之地築建都城。
這時,黃潮生心悸一動。聽到無數馬蹄聲,悄然行進。黃潮生腳生蓮花,向玄月都城的正北方而去。
山坳裏,無數人馬,正在解去馬蹄上的包纏物。他們身穿皮衣皮甲,不時望向南方的目光。顯出興奮與貪婪。
“兄弟們。”一位頭戴金盔的大漢,叫了一聲。
讓軍士們紛紛望了過來。
金盔大漢一指南方,激動的說道,“我們數百年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要眼前。你們還記得,失去水草豐美的牧場,失去養肥的牛羊,失去最勇敢的父輩、祖輩。那一個個寒冷裏,我們怎麼生存下來的嗎?”
“不能不能——”
頓時,激奮聲響徹天地。
“我吃著親人的肉,恨,卻永遠記在心裏。一直被玄月帝國欺辱。你們想不想報仇雪恥?”
“想想想——”
金盔大漢一指南方,憤怒道,“仇人就在百裏處的城中。我們一路潛行,孤軍深入。為的是什麼?百年來,我們夜夜做夢,都想手刃仇人。就算全軍覆滅,也要讓他們知曉,我們是草原上,最威武的漢子。讓他們知道,我們心中的怒火,可以毀滅一切敵人。”
“殺殺殺——”
一名軍士為金盔大漢牽來戰馬。金盔大漢翻身上馬,“仇人就在眼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金盔大漢說完,第一個衝出山坳。身後的大軍,似一枝離弦的箭,勢不可擋地向前急馳而去。
三日後,玄月帝國京師,火光衝天,屍橫遍野。
兵災過後,數百年繁華的玄月帝都,到處殘垣斷壁,一片瓦礫,再也不見生靈的影子。
這日,暴雨。黃潮生雨中踏著焦土,立於城門之下。
短短數日,一座繁華的都市,化成眼前樣子。記得初入修真界,新澤城的最後景象。黃潮生心中的感傷,油然而生。不知道,新澤城現在,又變成了什麼樣?
天上、人間,天災人禍的結果,都是一樣。
玄月帝國京師,跟隨而來的人。走著走著,又隻剩下黃潮生一人。自已的壽元有多久?黃潮生不知道。然而,相同的故事,一樣的體會,必定會反反複複在黃潮生身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