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割完了賬目,各縣縣令便急匆匆的回去增加粥棚,他們的任務是,用新增的粥棚吸引更多的勞力,修渠打井,補種秧苗。
以往,他們的粥棚做稀粥,那半糧半菜的團子糊弄百姓的事,李寬體諒的他們難處,這篇翻過去了,不予追究。
但從此以後,各縣要嚴格按照《唐律》執行,筷子浮起,人頭落地。飯團子要手抓著能吃,毛巾裹著不滲。
誰敢應付了事,中飽私囊,李寬就讓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掛在旗杆上。
.......
到曹州的第三天,吃了三天的炒白菜,李寬便懶得與嚴白菜掰扯地方的糊塗的事,帶了十名屬吏,及李文暕和一百名百騎,去巡視其餘五縣的情況。
冤句、乘氏兩縣還好,家底還有一些,兩個縣令也是圓滑之輩,從當地富戶手中,又化緣了一些糧食,粥棚的粥完全符合標準。
當地的重建事宜,也正在積極的展開當中,最起碼那些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勞力們,已經有氣力維修破敗的房屋了。
可到了成武縣,映入眼簾的,還是一片亂哄哄,鍋裏的粥都能照人影了!
領了粥的百姓,成年人將碗中的稀湯喝掉,將碗中的米留給老人和孩子。樹皮、草根早就吃光了,甚至連令人作嘔的老鼠都成了難得的牙祭。他們的果腹之物,隻有觀音土。
不到半天時間,李寬在粥棚,就親眼目睹了十餘人,因為食用觀音土過多,活活的脹死!
他們的親人,連哭的氣力都沒有,隻能任由差役把人抬上車,拉到城外的亂墳崗,草草埋葬,連個破席子都沒有。
拉過成武縣令-荀長嶺,李寬指著那些目光呆滯的百姓,冷冷地對他說:“還記得十天前,本王在刺史衙門說的話嗎?”
“你及十三名從吏,都犯了殺頭的罪過。你說本王,是該給你一次機會,還是把你們都殺了!”
渾身泥土,造的跟猴子一樣的荀長嶺搖了搖頭,歎息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下官也是沒辦法!”
沒辦法?
好辦的很!李寬現在就替他想折,一腳踢中荀長嶺膝蓋,讓他跪下。隨後對李文暕吩咐,按照事先照會的,犯官一律處以極刑!
跪在地上的荀長嶺脫下官帽放在地上,恭敬的給李寬磕了三個響頭,懇求道:“殿下,罪臣沒辦法填飽一縣百姓的肚子,我該死!”
“罪臣本沒臉求情,但罪臣上有八旬高堂在,請殿下在罪臣伏法之前,讓罪臣見見我的母親!”
都這個時候,這個家夥還想著他母親。哦,他有母親,那這些餓死的人,就不是誰兒子,或者誰的母親了?
李寬想都沒想,當即就拒絕了,拒絕的理由很簡單,他等不急,周圍這些嗷嗷待哺的百姓等不急。
可荀長嶺卻搖了搖頭:“殿下,我的母親,就在這個粥場,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叫花打扮,拄著拐棍的銀發老婦,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嘴裏還不停的喚著:“我兒,我兒!”
荀長嶺也是跪著往前挪,抱著母親的大腿便哭了起來:“兒子不孝,讓母親在這吃這沒幾粒米的稀粥,兒子對不起您啊!”
荀母單手撫摸兒子的腦袋,顫抖回應著:“兒啊!娘不餓,娘不怨你!誰讓你官呢,官就應該以身作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