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沒當過地方官,不知道地方官的難。像荀長嶺、劉慎這樣的官兒,品德、能力都堪稱一時之表。
可眼睛不揉沙子的脾性,卻讓他們官中異類,處處受人排擠,鬱鬱不得誌,最後無聲無息淹沒在宦海當中,就好像沒來過。
有的人天生適合做明星,天生適合,有的人注定默默無聞,永遠默默無名。荀長嶺、劉慎恰恰屬於後者。
看著劉氏夫婦抱著兒子的屍體泣不成聲,李寬的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既然人已經死了,那這本章,上與不上也就無所謂了。
“文暕,吩咐下去將劉明府厚葬,再給劉老夫婦買處院子養老,所需費用由欽差行轅來出!”
......
當晚,南華縣衙大院
李文暕轉書吏呈報,三千石糧食,已分發一千五百石,餘下的也已經裝車,明後兩日即可分發之各村落。
瞧殿下表情凝重,李文暕不用問也知道,荀、劉兩位縣令的死,讓殿下心裏不舒服了。
按輩分算,李文暕還是李寬的老叔,可作為人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寬慰李寬。
“老叔!”
“啊?”
“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
李文暕搖了搖頭,亂世用重典,若不用點雷霆手段,霸道一些,鬧出民亂了,那可就是潑天的禍事。
弟兄們在邊境,浴血拚殺盡了本分。他們文官平時享著朝廷的恩典,百姓的供奉,這時候不玩命,啥時候玩命!
荀長嶺、劉慎,那都是書生中的漢子,甭管差事辦的怎麼樣,人家那叫一個敢作敢當。對這種人,李文暕必須豎個大拇指。
可他們那個白菜刺史-嚴舒,驢臉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清官,呸,誰能證明他不是裝的。
提到嚴舒,李寬輕皺了下眉頭:“你說他是裝的?”
可不是!就跟他共餐的那三天,李文暕放屁都覺得是白菜味的,吃的夠夠的。
長安城的要飯花子要飯,也得換換口味吧!天天吃炒白菜,一吃就是半輩子,誰受得了?
是不是裝的,李文暕沒證據,可有一條,他很明白,做人也好,做官也罷,人人都說壞,不一定是壞人,要是人人都說好,那問題就大了。
要麼這個人,是個活聖賢,要麼就是他極善偽裝,惡到了極致,沒人敢說他的壞話。
“承範兄常說清官多刻薄,貪官多能吏,他立誌要做個不清也不貪的人。”
“這個嚴刺史挺厲害的,比廟裏那些和尚都守戒律!”
李文暕的話不好聽,可卻是實話。放眼自然界,人其實是最沒有操守物種,幾乎是什麼都吃。這半輩子不吃肉,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曹州是整治河南道的第一步,是絕對不能出岔的,這個刺史是黑是白很重要,關係著下一步的行動怎麼展開。
“把縣丞叫來,讓他暫代南華縣令。”
“我們星夜趕回濟陰,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翌日傍晚,曹州刺史府,也是現在的欽差行轅。李寬回來時,就看到馬周一人在正堂,批示來往的公文,根本就沒看到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