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帶來的人有五十多,竟然有十幾人是袁家的探子……”小屋中,周晉的表情有些憔悴,“這些人裏不乏跟我從小長大的。我們家跟袁家關係還算不錯,袁家為何如此對我們?”
展天宏喝了一口茶,頭也不抬地問道:“周老板,你對商道怎麼看?”
周晉愣了一下,沒明白展天宏為什麼這麼問,但他還是老實回答:“通四方之珍異以資之,謂之商旅,這……就是商人吧。”
“說得沒錯,”展天宏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貫輕佻的笑容,“有買有賣,自然就有商人。但還有個更簡單的道理,商人多了,自然會有些競爭。周老板,你家做什麼生意的?”
“皮貨,瓷器是大頭,還有些別的有的沒的。”
“袁家呢?”
“我明白您的意思,這些年兩家是有不少競爭,但大多可以用商人的手腕解決。”
“解決不了呢?”
周晉張了張嘴,沒回答。
展天宏說道:“不管你跟朱家有沒有結親,你們家同袁家的關係就好不了。何況那麼大個袁家,在生意這方麵被你們周家碾壓,你覺得他們甘心嗎?這些年不動你們,無非是因為還有得賺。現在袁家出了那麼多事,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接下來的事,周老板,不用貧道多說了吧?”
周晉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這些事情……我家這麼大的買賣,自然是想得到的。可是這些年家裏豢養的打手根本無法跟任何武林勢力掰手腕。展道長,事已至此,您清風觀有何打算?”
展天宏苦笑:“打算?沒什麼打算,就一點,幫你們禦敵。周老板,貧道想問一下,世人都說,商人重利輕離別。如今朱家已經無形間跟袁家成了不死不休的關係,你們周家家大業大,願意賠上前程嗎?”
周晉哈哈大笑:“展道長這麼問沒有意義啊,如果朱家倒下了,我們周家即便委曲求全也不會有好下場了。”
說完,周晉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周家這些年廣結善緣,也有不少朋友,若真跟袁家撕破臉,我們可不會坐以待斃。”
展天宏也站了起來:“有這個覺悟蠻好的。說不定今天袁家就會打上來,不過沒關係,讓你們見識見識咱們清風觀的手段。這之後嘛,保護周家和朱家的任務要交給周老板了。”
周晉抱拳拱手:“多謝道長仗義出手。”
…
朱家大門外的大楊樹下,一個臉上罩著黑紗的道士抱著劍靠在樹上。他保持這個動作已經一下午了,似乎沒有要動一下的意思。期間朱家下人來叫他吃飯,可他始終一句話不說,仿佛已經跳出三界外。
夕陽西垂,天色漸暗。
朱家外的街道上,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傳來。聽到馬蹄聲,麵帶黑紗的道士終於動了。
他站在了大路中央,靜靜地等著這隊人馬到來。
不多時,八十多人騎著馬浩浩蕩蕩地衝來,驚得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這隊人馬見到擋在路中央的道士,便紛紛停了下來。
為首的人問道:“閣下是清風觀的仙長?”
道士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地拔出了佩劍。
為首的人一時間有些吃不準,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這時候,一個胡子拉碴的道士從朱家大門走了出來,他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說:“客氣那麼多幹啥?不是要打架嗎?”
隨著展天宏的這句話,仿佛有人在油鍋裏扔了根炮仗,瞬間炸開了鍋。
這八十多人是袁家來的,裏麵隻有少量的袁家子弟,大部分是袁家的家丁護院。當然,袁家這種體量的江湖世家,那家丁護院的質量自然不是普通大戶能比得了的。
展天宏劍法高超,要高出如今的寒露許多,他那個神秘的四師兄似乎不遑多讓,在跟人過手這方麵似乎比展天宏還要強一些。
可即便如此,狹窄的街道,烏泱泱的對手,讓這兩位張成慶的高徒有些應接不暇。
前段時間展天宏聽說琥珀和翡翠在南陽外整死了七十多個埋伏他們的殺手,當時他就想把手裏的劍撅斷。被埋伏的情況下還能殺七十多個好手,這有點兒匪夷所思了。他跟大師兄複盤了一下,如果他們師兄弟任意兩人碰到了這七十多人,會是怎樣的下場。兩人不管怎麼算,下場就隻有一個——死。
好在現在的情況比翡翠和琥珀當時好上許多。這些袁家的打手不如夜羽小築的殺手那般訓練有素,加上天黑和混亂,他們也有些慌張。
朱家大門緊閉,院子裏,周晉帶來的人和朱家護衛一個個神情緊張,門外的廝殺聲不斷撥弄著他們脆弱的心弦。
大堂中,朱老爺子和周晉一主位一客位,一個丫鬟正在為兩人倒茶。丫鬟很害怕,手在發抖,給周晉倒茶的時候,茶壺不小心摔碎了,茶水倒了周晉一身。
周晉並沒有生氣,淡定地擦著身上的茶水。
朱老爺子對那丫鬟說:“行啦,這裏不用你伺候,去後院找夫人去吧,都躲好了,別出後院。”
小丫鬟快嚇哭了,但還是強忍著問:“老爺,夫人讓我問您,您不躲一下嗎?”